看着陈骞离去的背影,端正坐在主位上的夏侯惠将手放在下巴上摩擦,耷拉下眼皮,嘴角藏着一缕笑意。
就是没有开心多久。
他才离开军营归到府邸,就被早早在门内候着的夏侯和给拉去了书房。
“六兄,大兄让我来传话。”
夏侯和不等他发问,就直接说道,“大兄问你,何故触怒陛下邪?即将为人父,竟犹不思谨言慎行邪?且大兄声称,若六兄不予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便不为六兄绸缪那件事了。”
绸缪哪件事?
愣了下,夏侯惠才反应过来,夏侯衡所指的是建立情报之事。
而夏侯和见他没有作声,还以为他无言以对呢,便又继续说道,“六兄,莫怪大兄责你,就连我都无法理解。六兄现今都官居镇护将军了,复家门声誉指日可待,何故要触怒陛下呢?明知陛下心意不可改,多言亦无益,何不暂且忍耐呢?”
这事没法与你们说
看着自家六弟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夏侯惠不由失声笑了出来,“义权莫急,我不过是暂时离京而已,又不是被陛下罢黜了,不打紧。来,先坐下,我有事嘱你,我不在京师的时候,劳烦义权多来家中顾看”
他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夏侯和给打断了。
“六兄!”
只见夏侯和蹙起了眉,直接叫道,“此等琐事无需六兄叮嘱,我也定会安排妥当。现今六兄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给予大兄一个满意的答复!还有,想出一个安抚仲兄的说辞来!”
安抚仲兄?
夏侯惠扬了扬眉。
这才想起不久前天子下诏,让虎贲中郎将曹演出任长安守备、将夏侯霸转去邺城组建护岳营之事。
“仲兄那边,待我去了邺城自会说清楚。”
摆了摆手,夏侯惠有些不以为然,“我费尽心思求陛下将仲兄调去邺城,定不是为了让他继续蹉跎年华。义权先坐下,待沉心静气后再说话。我为人如何义权犹不知邪?安能连轻重都不知?”
我就是知道你为人如何,所以才
心中愤愤回了句,但()
夏侯和还是依言入座,且还深深的吸了口气来平复心绪后,才缓声劝说道,“我知六兄忠贞,难忍劳民伤财之事。只是,六兄也当识时务,毋庸作无益之举。此番大兄遣我来,是想让我与六兄一并去叩阙,向陛下告罪。今陛下只是让六兄出京,并没有免职夺兵,犹有转机,但望六兄莫要意气用事。”
不过是拔营去邺城驻扎而已!
又不是没有机会回来了,你们有必要将事情想着这么严重吗?
夏侯惠没有作答,而是耷眼捻须,斟酌着如何在不暴露实情的情况下,给与长兄夏侯衡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管怎么说,私人情报这块,是绝对不能停止的。
且他也知道自家大兄绝对是言出必行的。
见状,夏侯和没有催促。
但一刻钟过去后,夏侯惠犹没有作答的意思,他便按捺不住出声提醒道,“六兄,天色将暮矣。”
若是再不去叩阙,就得等到明日了。
“士者从容,疾雷破山而不惊、白刃交前而不惧。”
夏侯惠睁开眼,先训示了声,才轻声谓之,“义权归去罢。告诉大兄,就说,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拔营出京去邺城也不算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啊!
难道六兄的意思是还要被.
这次,轮到夏侯和不做声了,只是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夏侯惠。
他隐隐猜到了些,但不敢确凿。
“呵呵~”
但夏侯惠没有给他更多提示,而是过来拉他起身,“天色将暮了,义权归去罢。”
“哦,好罢。”
夏侯和无奈,只得依言作别离去。
待归到安宁亭侯府,将事情转述给夏侯衡后,才发问道,“大兄,六兄之意,是不是在说陛下不日将他左迁啊?”
但他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句呵斥,“噤声!此事休要再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