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朕定断何二事?稚权但说无妨。”
在历经过石亭之战、曹真伐蜀后,天子曹叡此些年对待战事这方面,已然十分谨慎且善听人言了。故而,在夏侯惠提及讨伐辽东前提准备的时候,他也不由招手让御驾走得慢些,示意夏侯惠细细道来。
“唯。”
恭敬作声,知道毌丘俭有些操之过急的夏侯惠,为了不让自己背上败绩,也不再忌讳其他,直接发问道,“敢问陛下,臣惠所督有四营,今护岳营仅有建制而无有兵将,不知陛下对此营如何安排?臣惠并非求陛下增兵,乃是整军演武需上下配合、戮力同心,方能期行伍娴熟配合作战耳。”
“呵呵~此事稚权不提,数日后朕亦会有调度。”
闻言,曹叡轻笑出声,细细解释道,“朕以此营名为护,乃临战皆应时征调之故也。辽东公孙历经三世,人心慕中原者寡,故而朕欲在将公孙贼子虏之后,便将辽东一些官僚、大族豪右之家迁徙归冀州或京畿安置,别改募士家前去戍守。依着稚权早年谏言,效仿昔日秦律,以戍守五年可赎家中一人出军籍且授田为奖励,令彼等死力戍守边地。士家可募三千,然而战力堪忧,朕犹欲自邺城之兵复征两千而往。而出任护岳营将主之人,嗯”
说道这里,他略略沉吟,才继续说道,“辽东之地,道远而险,与中原隔海而立,极容易令人令心生恣睢、滋生不臣之心。故而,朕欲擢谯沛故旧前往镇之,乃取何人嘛,朕意属文钦,稚权以为如何?”
竟已然思虑到战后安抚之事了啊~
果然,对比先帝而言,当今天子所思所虑当真周全且久远。
心中不由赞了声,夏侯惠久久没有回复。
因为他觉得天子意属的人选不妥。
虽说,文钦乃是将门之后、作战勇猛,且先前被王凌弹劾征调归朝闲置,如今天子将之复起委以重任,必然能令他死力效命,但他人品不行啊!
莫说彼骄横自大了,先前夏侯惠在淮南时可是听闻过,他竟还做出了克扣士卒之事!
如此之人,绝不可能令麾下死力。
更不可能靖安一方。
让他在战后留守辽东,说不定还会将辽东四郡给逼反了呢!
最重要的是,夏侯惠觉得文钦不会乖巧的遵从自己调度,届时若是闹出了自己将他斩首以明军法的事,那不是让他自绝桑梓故人嘛~
“陛下高瞻远瞩、思虑周全,亘古明君寡有匹者。”
心中斟酌了好久言辞的夏侯惠,先是奉承了一句,然后才婉言说道,“只是臣惠窃以为,文仲若虽然作战骁勇且忠心耿耿,然而却非镇边靖安地方之良选。”
言罢,不等曹叡作问,他便将文钦在淮南任职庐江太守时的所作所为说了,然后才告罪道,“臣惠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可遣人往淮南细查,若臣惠有半句构陷文仲若者,愿陛下斩臣惠之首!”
“嗨,朕犹不信稚权邪?”
摆了摆手,曹叡语气之中隐隐带着惆怅,“文仲若为人如何,朕自是知晓的。只是现今京师之内,谯沛功勋故旧后人,已无几人可用矣。”
京师洛阳之内没有,那就着眼地方,从地方选拔啊!
偌大个魏国,少了文钦就没人了不成~
夏侯惠心中嘀咕了句。
旋即,猛然想起个事情来,便试声建议道,“经陛下提醒,臣惠倒是想起了有一人或可胜任。只是,得需陛下先许以不罪,臣惠方敢举之。”
是谁人竟如此神神秘秘的?
况且,以你个竖子的性情,竟还有不敢言之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