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是知道的。
因为夏侯惠这个官职的特殊性,虽然不能如开府那般征辟长史等僚属,但也有司马、从事中郎各一人作为辅官了。
其中司马秩千石,主兵事,相当于副职,如果夏侯惠不在营中时,司马便是代掌军务之人;而从事中郎秩六百,主参谋议,差不多参军的意思。
但这两个属官都是朝廷直接任命的。
如有缺员,夏侯惠也只有表举权,没有直接任命权。
至于各营的千人督、五百人督等人选,则是由中护军选拔而出,夏侯惠如若不满意,可奏免替换,但同样没有直接任命权。
算是庙堂对兵权制约的惯常操作罢。
只不过,在约定成俗之下,夏侯惠还是有很大权力的,比如在他表举、奏免将佐的时候庙堂一般都不会否了。
出于战力与凝聚力考量,以求兵将上下戮力同心嘛。
现今夏侯惠带着歉意的话语,就是在给丁谧解释,他如今虽然有了表举权,但无法用在被禁锢的丁谧身上。
“呵呵~”
夏侯惠释怀的笑了声,继续往外走,改作闲聊,“依彦靖来看,庙堂将取孰人,出任我部司马、从事中郎?”
“为免稚权掣肘,应不取谯沛故旧或军中宿将。”
应是想过这个问题了,丁谧不做沉吟,便直接脱口而出,“不过,以稚权性情不沉稳推算,天子应是取老成者出任司马罢。至于从事中郎,不过职参谋议而已,不甚紧要,或能让稚权自表请之。”
“如此,彦靖以为,魏阳元可堪中郎否?”
“不妥。稚权甫掌中军,不可以职授予白身,以免给予他人口实。若想历练阳元,稚权委以刀笔吏携在身边即可。”
“嗯,好。”
仲春二月。
正式领了符印的夏侯惠,赴任镇护将军职。
已然选拔完兵士的镇护部不再与越骑校尉、游击将军同营地,而是转来了洛阳城北、大夏门右侧的宣武场屯兵。
也就是先前秦朗献俘阙下的地方。
此处因为兼顾北上扼守孟津、小平津的关系,常年驻守着一部兵马,但如今镇护部移营过来了,原先那部兵马就被迫移营他处了。
算是抢了别人的营地罢。
但夏侯惠觉得,此应是天子曹叡出于时常前往北邙山庄园玩乐、偶尔也可以入军营内视看演武成果的缘故。
毕竟,对于讨灭辽东公孙的功绩,魏国没有人比曹叡()
更急切了。
带着这种领悟,他在即将靠近军营的时候,还特地招来了自己的部曲督路蕃,让他再次去叮嘱部曲中的少年郎。
以身作则嘛。
如果自己的部曲都军纪散漫,那他也别想将镇护部整顿成为让天子满意的精锐之师。
此番随他来赴任的,除了路蕃所携带的四十部曲外,还有丁谧、桓禺与魏舒等,算是倾巢而出,且还打算整个二月就呆在兵营内了。
少时,至营前百步外。
营地矮垣上的值守士卒也发现他们一行,以短促的角声示意他们不可再靠近,且在一阵次第传报的吵杂声后,紧闭的营门便打开了一小缝,一名披甲将率带着两三个小卒快步走过来。
那将率颇为雄壮。
远远看去,只见身长八尺以上,膀大腰圆,按剑而行,端的威武轩昂。
待走得近了些,却见他年纪应在三十左右,高颧骨、黄黑面皮,一双直眼、重鼻阔口、须髯如戟,任凭谁见了都忍不住赞一声“我辈男儿当如是”。
而他甫一至当前,便冲着夏侯惠微微垂首行军礼,瓮声瓮气的发问道,“在下裨将军许仪,敢问当前乃镇护将军否?”
原来是许仪啊~
单凭这份雄壮威严,倒也不负其父“虎痴”之号。
“嗯,是我。”
心中感慨了声,夏侯惠点了点头,继而发问道,“许将军督先登营,为何乃今亲自当值守营门?”
“末将先登营督仪,见过夏侯将军。”
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许仪才作答道,“镇护部新建,将军与司马皆尚未到任,故而有诏令暂分职责,以末将引本部值守营门、讨虏将军引本部在内约束镇岳营士卒。”
言罢,他不等夏侯惠复发问,便挥手示意身侧的兵卒去让值守士卒打开营门,然后侧身伸手虚引,“迎将军归营,末将为将军开道。”
“果有父风也。”
轻轻颔首,夏侯惠赞了声才大步而前。
此时营地内已鼓角争鸣,间杂起伏着“将军归营”大喊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