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夏侯惠才步入行伍几年啊,就已然中坚将军了,且今番功劳报上去说不定还要迎来升迁,那不就是妥妥复制了曹休的轨迹嘛~
当然了,事情都作了,满宠也不会再念叨。
且觉得看在夏侯惠为人有感恩、识体等品德的份上,届时李长史将录功上表拿过来的时候,他再添一两句美誉吧。
对于满宠的想法,夏侯惠自是不知道的。
他从满宠署屋出来时,翟丹已然早早前去安排细作打探消息。
而李长史则是叮嘱了一句“稚权且归去歇下,数日后我再寻你”,便前去忙碌清点此战缴获与耗损、安置吴降人以及山越俘虏等事务。不管在战前还是战后,当属他这个长史最为忙碌了。
唯有乐良是在候着他。
倒不是他有什么事,而是想问问夏侯惠有无打算与他前往骑兵曲同贺一番,还是直接归去城外的士家壁坞。
“我还是先归去壁坞罢。”
想了想,夏侯惠回绝了他的邀请,“子善是知道的,此战壁坞那边的将士先归来,我不归去看一眼总觉得不安心。”
“也罢。”
乐良也没强求,喜笑盈腮的感慨了句便离去,“果然,被天子外放随将军前来淮南,封侯非难事也!”
嗯,他此番战果也不算小了。
引骑阵杀吴将孙怡以及六百余兵卒,且焚毁江都坞堡也有策应之功,以天子曹叡对虎豹骑出身的偏爱,关内侯之爵对他而言是可预见的。且若是孙韶当真丧命了,他的功劳再迎来上擢,说不定还有可能被并录往前功劳封列侯、画食邑呢!
孙韶命丧与否?
独自归壁坞的夏侯惠,此刻的心思不在这方面。
他仍在想着孙韶私兵部曲的决绝死战。
如今的他已然不是口出“江东太史慈、周泰、甘宁等鸷勇之将已丧尽,而今尽鼠辈耳”的狂妄之辈了,也终于意识到江东并非没有精锐,只不过精锐乃是将率的部曲。
就如孙权每每来犯,魏军仅仅守御而战不曾趁其罢兵追击掩杀——常使朱桓将兵殿后,魏兵不敢见逼。
朱桓私兵部曲的战力,比隶属孙权的解烦兵更强悍。
而目睹蒋班引百余斥候围杀三十余孙韶部曲、犹丧二十多人的夏侯惠,倏然觉得乐良引五百骑给他当部将一点都不香了。
诚然,孙韶那三十余部曲属哀兵,所以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凶悍,且魏军百余斥候终究是骑卒,这样的战损比例也算情有可原。
但还是让夏侯惠觉得,若自己日后收募部曲的话,该取步卒而非骑卒。
一者,在对阵蜀吴时,骑兵难有发()
挥的空间。
另一则是他穷。
养骑兵本就费钱财,且战马还娇贵!
如淮南骑兵曲此番随征,骑卒没丧亡几人,但战马却废了足足六十多匹。
大多是马蹄受损、小腿折断或者临阵被刺伤之类的缘由。
人临阵受创了归来养养又能活蹦乱跳了,战马一伤就直接作废,妥妥的消耗品,夏侯惠可没支撑不起这样的损耗。
嗯,现今大兄夏侯衡经营贩马分润予我的钱财,应足以持续养着四五十步卒吧?
只是我该从何处招募部曲呢?
先前的泰山部曲仅是因为钱粮一时不济,便有大半离心辞去了;灊山夷部曲则是不愿举家为徒附、忠诚难有保障故而也放弃了。
对了,燕赵!
古来燕赵男儿皆慷慨悲歌,豪侠之士不乏。
忠诚无虞、体格健壮、性情果烈募为部曲最是恰当不过了。
若让在幽州的韩龙代为引荐,募集四五十人应是不难。就是王雄现今仍没有卸任幽州刺史,韩龙尚为他麾下啊~
寻公孙毅,不行。
白马义从的身份敏感,自己若寻他代劳,他日被人得悉了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唉.
得筹谋下,看有无可能前往幽州任职,参与讨伐辽东公孙了。
一路策马缓缓思绪万千的夏侯惠,想着想着,便有了离开淮南战线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留在淮南抵御贼吴没有什么裨益了。
不是没有战功可图。
而是他步入行伍以来,功绩都是建立在偷袭或策应之上。
如先前的皖城谷地、击马城漠北鲜卑还有如今的广陵之战,根本没有与敌人正面鏖战过。
而一位没有历经过“正正之旗、堂堂之阵”战事的将军无法积累行军安营扎寨、协调兵种部署、临阵指挥等经验,更无法拥有令庙堂诸公信服的能力以及让士卒死力的理由。
攻守势易的淮南,魏军已然没有了与吴军野战的实力。
所以,为了日后能作为主将领兵出征与督镇地方的考虑,他不想留在淮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