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深谙临戎不武的作风。
也让夏侯惠不由感慨赞叹,满宠那句“贼吴离水则怯”断言是多么的精辟!
嗯,他也随着满宠来到合肥了。
虽然他的本部士家新军仍留在寿春城外壁坞,不过满宠还是让他以五百骑督的身份,随着骑兵曲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谯沛元勋之后嘛。
满宠虽然不怎么待见他,但也知道天子曹叡将之遣来淮南前线的意图,若是临战的机会都不给,那就说不过去了。
只不过,他是随着骑兵曲驻扎在新城后方山岭的北面,也就是东淝水的源头处。【注1】
因为合肥新城属实太小了。
就连引兵两万的满宠,也仅是别遣了两千士卒进入新城、合守备新城的三千士卒并力戍守而已,其余兵力则是驻扎在芍陂(湖)下方的成德县。
做出这样的部署,主要是为了时刻准备移兵去救援庐江太守孙礼。
没办法。
魏国驻守庐江六安那边戎兵不多,加上郡兵也不过堪堪八千人。
而贼吴全琮所督的偏
师竟有五万之众。
若是彼部不计死伤昼夜攻城,太守孙礼恐难持久坚守;且出于会被围点打援的考虑,也不能让安丰郡的曹纂率兵过去增援庐江。
如此情况下,满宠也只好静观敌变、伺机而动了。
反正在出寿春城之前,他就笃定了督领江东主力的孙权,没有决死攻破合肥新城的魄力。
故而,他驻军在成德等了二十日、得悉孙权仍旧没有下船上岸去攻合肥新城后,便遣人将夏侯惠与乐良招回来军议。
说是军议,其实仍是他一言而决,直接下达新的部署将令。
他以贼吴孙权倚仗洛阳中军无法驰援之际举大众而来,是抱着攻破合肥的妄想,之所以迟迟没有来攻,是因为先前不知己军已然修筑了合肥新城、占尽地利的关系。
但彼必然不会就这么罢兵归去。
而是依仗着兵力众多,上岸来城池前耀武扬威一番,顺便观察新城周边的地利,以备下一次来犯做充足的准备。
故而,满宠想伏兵在外。
让孙权的炫耀武力变成丢盔弃甲、狼狈亡命。
乃是遣部曲督引五百步卒藏在将军岭后方,半数执各色()
旌旗半数携金石鼓吹,待孙权遣兵来炫耀时,便长大作鼓噪驱迤逦而出,佯作大军杀出之势;别以将军张颖为主、乐羊为副职引四千步卒在合肥新城的东北侧蛰伏,待鼓吹大作而贼吴惊恐时奋勇杀出。
但他们都是策应的。
毕竟,孙权再怎么不堪,都不会让江东士卒跑到合肥新城床弩、投石车覆盖的范围内耀武扬威。故而在距离的限制下,将军张颖与乐羊很难在贼吴恐慌之际杀入敌阵,更没有办法做到驱溃兵倒卷本阵。
敌我悬殊太大嘛~
说不定张颖杀入江东最前部兵马时,后面的吴兵已然在将率的约束下缓过恐慌、严阵以待了呢!
所以,满宠将破敌的希望放在骑兵曲上。
唯有强大机动力的骑兵,才能在吴兵恐慌失措时杀入敌阵;也唯有冲锋时犹如山崩之势的骑兵,才能让吴兵持续恐惧、无法结阵迎战。
只是,孙权会如他所愿嘛?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这次兴兵向淮南,是孙权称帝后的第一次御驾亲征。
动用了十数万大军、战前信誓旦旦的声称此番必报魏国席卷皖城谷地之仇,且在魏国洛阳中军都没有驰援的情况下,他总不能连合肥新城的城墙都没有看到、一鼓不鸣一矢不发就灰溜溜的主动罢兵归去吧?
就算有敌情有变、准备不充分的缘由可宣告朝野与士卒,但也无法阻止他们私下腹诽诟病称帝后的孙权畏战不武啊!
如此,身为帝王的他颜面何存、威信何彰呢!
以众凌寡犹不锐意进取而自废将士之勇,又怎么能期盼破合肥下寿春、克定千里中原那一天的到来呢?
利弊对比之下,孙权有了决定。
打算先引兵上岸至合肥新城外,耀武扬威一番以期夺魏军之锐气。
而后,罢兵还是困城嘛~
待看偏师全琮那边进展如何,再作定夺罢。
——
【注1:东、南淝水都发源于将军山,不并流(是时未开凿运河连通)。南淝水南下入巢湖、东淝水北上东入淮水,故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