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是谁啊?
直起身的夏侯惠满脸茫然、不知所以,也一时无言以对。
好在旁边站着的李长史接腔解了围,“将军,方才我问过稚权了,讨虏将军与麾下五百骑还需数日后方至淮南。”
喔,是指外放为我部将、领讨虏将军的乐良啊!
听到五百骑的时候,夏侯惠便知道满宠所问之人是谁了。
只是他也愈发纳闷了——满宠为何甫一见他便问及了乐良?难不成乐良被天子遣来淮南,犹有其他职责在身?
“哦,彼尚未至啊。”
略带惋惜的感慨了句,满宠的神情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且还低声嘟囔了句才对夏侯惠下了逐客令,“嗯,我与长史有事商榷,稚权且先归营罢。待数日后乐将军赶至了,再招你过来计议。”
“唯。末将告退。”
不假思索便应了声,夏侯惠当即做辞转身离去。
因为善射之人,听力也敏锐。
天生猿臂且善射的他,虽然没有听风辨位之神通,但因为距离不远的干系,他还是隐约听到了满宠方才那句低声嘟囔,似是“该快点赶来之人未至,倒是你个贪功之徒先到了。”
是的,他就是被满宠给嫌弃了。
但他素来厚颜,对此无感,而是心中疑惑愈发强烈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竟让满宠对乐良赶来淮南赴任如此汲汲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夏侯惠出城归来驻地,被寿山(八公山)与淮水夹在中间的壁坞。
此时的壁坞比离开前更加壮观了。
不仅开沟渠引水环绕四周,且在原来的木栅栏后面还增砌了石墙,除却依山这一面外都修筑了看梢望楼。
虽远远不如真正的城池那般坚固,但比起寻常的屯兵障塞也不逊色了。
就是不知,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在修筑防御工事上,会不会疏忽了广开沟渠兴农桑,而让今岁秋收减产啊?
还有,将士们的演武不会也被耽搁了吧?
策马缓缓往壁坞而来,不停左顾右盼的夏侯惠也很快就被值守的士卒们认了出来。
迅即,鼓声大作,欢声轰然。
伴着一句“将军归来了”的话语反反复复在壁坞中荡漾,让无数闻讯的士卒涌来坞门处,兴奋的朝着夏侯惠奋力挥手。是啊,为他们谋得以军功赎身、以斩首授田且延请先生给他们家中小儿启蒙的将军,终于归来了!
如何不令他们欣喜呢?
一度喧嚣的场面,待到三部主官苟泉、邓艾与焦彝赶来约束后,士卒们才队列齐整的夹道而立,让早就牵马步行的夏侯惠得以进入壁坞。
作笑颜、不停的颔首,偶尔出声唤一个士卒的名字
被苟泉三人簇拥着往署屋而去的夏侯惠,在士卒们略带炙热的目光中,倏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触。故而,待至署屋坐定、得悉今岁屯田秋收足食且畜养的禽牲很多后,他便大手一挥,打算以两个月的俸禄购置酒水,再宰杀些鸡犬豕羊与士卒们同餐,权当是贺秋收的农祭了。
然而,他话语刚落下,一旁的焦彝便拱手唤了声,“将军。”
也让夏侯惠微微怔了下,才含笑颔首,“子叙有事,但说无妨。”
因为在他麾下的三个千人督中,苟泉乃他()
部曲出身、邓艾则是被他拔于行伍,故而此二人与他素来亲近;唯独先前隶属扬州刺史部的焦彝略显拘谨,也素来寡言少语。
如今,他竟在自己兴头时出声劝阻,自是有所持。
“唯。”
焦彝颔首而应,缓声说道,“将军甫一归来,或是不知在月余前斥候营主官被贼吴所杀;无几日,张骑督随之旧伤复发、神情恍惚。故而,在下窃以为,将军若不觉路途疲倦,且将与士卒同乐之事稍后,先去一趟骑兵曲。”
陈定竟战死了?!
闻言,夏侯惠愕然。
心中也不由回想起了昔日在斥候营的时光,想起了那个与他并肩追杀贼吴孙布的憨厚汉子。
只是,世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在不经意的转身瞬间,总有人在红尘中悄然远去。
也许就在一次离别之后、在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时间河流里,成了不可逆转的曲终人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