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的迟疑所在。
理智在提醒他这样作不对;但侥幸心理则是在不停的怂恿着他,让他务必要把握住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因为他一旦回绝了众人的请求,就相当于把士卒们的财路给断了
日后就莫要想着能得士卒死力相随,不被他们私下诟病与诽议就是万幸了!
而就在这时,蒋班见夏侯惠面有意动之色,便又加了一句。
声称他可以连夜倍道赶回寿春,从斥候营内带来百骑过来接应,如此算算路程,至多一天就他们就可彻底脱险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侯惠若是再回绝,那就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故而,一时间皆大欢喜。
蒋班当即驰马归去不提,黄季也招呼着其他骑卒忙活反剪俘虏、搜刮兵械,赶着连夜押解归去等事。而夏侯惠则是在收集灯油、柴火等物,准备在临行之际一把火将江东阜陵的戍守点给焚了。
不可免,一番忙活下来,足足耽误了半个时辰。
当夏侯惠亲自点燃营寨策马缓缓离去之际,心中还喃喃了一句——此地离横江浦颇有距离,贼吴应是不会发觉吧?
然而,在战场之上,为将者一旦有了侥幸之心,往往就是踏上了取死之道。
是故他也很快就迎来了教训。
横江浦,江东戍坞。
在十余骑斥候外出搜寻的一刻钟后,一支百余人的骑兵也缓缓出坞。
为首那人赫然正是岁初才调来此地任职的主官。
他是丁奉,字承渊。
虽是寒门出身、分别在甘宁、陆逊、潘璋等人帐下效力,但因为骁勇善战,每战奋勇当先且常能斩将夺旗而归,故而已然累功拜为偏将军。
孙权称帝迁都后,以日后攻伐重心在淮南,便将他转来前线横江浦作主官。
他到职后也兢兢业业,时刻为攻魏而准备着。
诸如今日这种信使逾期不归的小事,同样也没有等闲视之。
而是一边派出斥候搜寻,一边打算亲自带着亲兵部曲赶去阜陵戍守点一探究竟。
是的,他觉得阜陵戍守点可能出事了。
缘由他到任后还曾上表建业,声称阜陵戍守点仅有百余士卒不妥,建议恢复先前三四百人的建制,但没有被采纳。
也正是因此,他心中也对阜陵那边多留意了几分。
一听到信使不归,当即决定不辞劳顿的连夜赶去也就不奇怪了。
事实上,他的战场嗅觉很正确。
当他引部曲出营约莫半个时辰后,先前派遣出来搜寻沿途树林与山坳谷地的斥候,便疾驰而来,禀报了发现了三名信使尸首之事。
且还以三人左耳皆被割去的细节,断言这绝对是魏军斥候所为。
魏军斥候绕过濡须坞进入后方,这种往常不曾有过的事情,更让丁奉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也当即下令所有部曲快马加鞭赶去阜陵。
至于,为何没有让人归去引更多兵卒一并前往嘛~
江东不产马,没有成建制的骑兵。
以往在战场上缴获的战马以及与蜀国交易得来的滇马,只能堪堪足够配备给斥候,以及赏赐给作战勇猛的将率配备亲兵部曲。
以横江浦与阜陵的距离,算算时间,调遣步卒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了。
再者,勇冠吴军的丁奉也无所畏惧。
近三更时,行至半路。
又迎面遇上了先前赶赴阜陵打探消息、正疾驰返归的斥候。
也让他得悉了阜陵戍守点已然被焚毁的军情。
如若换做其他江东将率,得悉戍守点已然被毁掉后,便会以事已不可改而返道回去,上表庙堂以及整军备战了。
但丁奉则是不同。
从底层一刀一枪拼到偏将军的他,还将那斥候细细询问了一番。
待得悉焚毁的戍守点内余火依旧燃烧得很旺、且营地内外没有发现多少尸体等的细节后,他便再次督促部曲不可吝啬马力、倍道兼程赶过去。
因为他笃定魏军定不会走远!
依着魏军嗜杀的惯例,没有多少尸体,自然就是被当作俘虏带回去了。
有俘虏的拖累,当然走得很慢。
且他本就是庐江人氏,对江淮一带的地理十分熟悉,既然魏军是从阜陵归去的,选择什么路线他无需思虑也能有答案。
胆敢越境来犯,那就让尔等有来无回!
在策马驰骋的之际,丁奉的满腔愤慨也随着马背颠簸愈来愈高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