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让夏侯惠与夏侯和一并前去参加饮宴,借京都才俊对《阿房宫赋》赞誉之际,好好扬一番美名,让吴质日后择婿时,看他能不能找到比夏侯惠才学更优的后生!
若寻不到,他便让人大肆宣扬吴质今日之辞,让他吴家沦为笑柄!
而若是寻到嘛~
夏侯衡觉得不可能。
毕竟,才学比自家六弟更优之人,安能去娶吴家之女、给臭名昭著的吴质当女婿!
只不过,待他来到祠堂将自身意图说了,夏侯惠却不想依言行事。
在夏侯惠看来,与一不修德行之人有什么好置气的?
小人无长久富贵。
既然吴质辱了自己,而现今无法报复,那便且先冷眼观他春风得意,待到他失势落魄时再落井下石不就行了?
所谓九世之仇犹可报。
自己等个十年八年也未晚啊~
何必为逞一时之快,而毁了自己从不交游、不沽名钓誉的形象呢?
“吴质匹夫辱我,我必有报之!不过,还望大兄莫要心切,容我些时日,坐等时机来临。”
夏侯惠是如此回复的。
对此,夏侯衡没有勉强。
只是觉得既然夏侯惠宁可在祠堂内思过,也不愿与夏侯和外出饮宴,那便将思过的时间延长到一年吧。
好嘛~
夏侯惠当即便想起了“三人行必有我师”,觉得偶尔与京师才俊交游坐宴,增长下见识也挺好的。
反正,御前伴驾都没有俸禄可领了,索性该休沐就休沐呗!
而在三日后,他告了休沐,在夏侯和的带领下首番列席的饮宴乃是陈泰所设。
陈泰字玄伯,乃司空陈群之子。
虽然年近三旬但依旧没有出仕,似是其父受魏文曹丕遗诏辅政的干系,故而不欲让他步入仕途太早,以免在他人奉承之下养出骄横之气。
故而,他居家读书修身之余,不乏时间与贵胄子弟以及士人俊才周游。
但与夏侯玄、何晏以及邓飏等人的饮宴不同,家风甚严的他所设之饮宴止于文学与雅趣,不得议论时政、宣扬主张或者沽名卖直等。
故而能在他宴席上出现的人,品行这方面是有一定保障的。
不过,他与夏侯惠并没有交集。
夏侯惠如今不告而来,却也不算失礼,因为他也是请托夏侯和录《阿房宫赋》者之一。
饮宴设在陈家在城外的别居,依着洛水而筑。
颇有先秦遗风,以木结构和茅草搭建而成,坡屋顶,檐部出挑,屋内洗练简洁,既有返璞归真的质朴,也不失寄情山水的雅趣。
而前来与宴之人,也不负此宅屋的素雅。
分别为骠骑将军司马懿之子司马师、尚书令陈矫次子陈骞、已故太常之子桓嘉、现太常和洽之子和逌、已故荀令君第六子荀顗,还有前朝名臣傅介子之后、已然被陈群辟为司空掾属的北地人傅嘏。
除了傅嘏之外,此些人的父辈皆是社稷重臣。
而令他们聚集在一起,乃是尚公主的桓嘉将要被外放为官,故而陈泰设宴邀平日亲近友善之人一并饯行。
不过,夏侯惠并不关心他们父辈如何。
当他与夏侯和被扈从引入见过此间主人陈泰,便被引见与众人相互通姓名,而他一听到“在下司马师,字子元”的话语时,心中不由陡然一凛。
须臾间冒出的想法是,可算见到未来之敌了!
待寒暄了几句后,第二个念头则是:这位刚毅隐忍、理智冷酷更胜其父之人,乍一看也不咋地啊~
的确,司马师的容貌很普通。
身长七尺有余,不算健壮,眉目疏朗,广额阔口。
蓄着短髭,令上唇看起来很薄;鼻子颇为挺拔,让法令纹深刻与眼眶深凹,倍显目光深邃。
不管是秦汉崇尚的阳刚之美,还是如今逐渐风行的阴柔之殊,都与他的容貌无关。
但他如今的名气已经很大了。
同样还没有出仕的他,常同名士交游,与何晏、夏侯玄齐名。
何晏就曾有过“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的评价,盛赞司马师为人洞察隐微、明能见机,能完成天下的事功。
虽这种言辞乃是何晏等好交游清谈之人,以评断人物邀名惯用的伎俩。
然而名下无虚士!
能被推崇如斯的司马师,自身资质绝不会差了。
更令夏侯惠意外的是,竟不知为何,初次谋面的司马师似是对他颇有好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