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娘擦干眼泪,又整理了一下褶皱起来的衣襟,对镜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走出内室坐在赵含章身边,“我也不与你客套,我和二姐姐此时来见你,是为我父亲而来。”
王四娘说到这里,眼眶再度一红,“我们一进城就听说,你带兵去救被石勒掳走的人了,但昨夜你似乎是独身入城……”
王四娘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赵含章想到被她埋在荒野里的王衍,垂下眼眸道:“我还未到,石勒就已经把人都杀了,王太尉也未能幸免。”
王四娘早有预料,仍旧忍不住心中一痛,她又没忍住扑进赵含章怀里痛哭起来。
赵含章熟练的抱住她,熟练的拍着她后背安慰。
倒是王惠风没多大变化,她眼中亦见哀伤,却不表露,还能奇怪的看赵含章一眼,然后一起安抚王四娘,“早有预料,我们也早做好准备,何必恸哭?”
王惠风问道:“不知家父死得可痛哭?”
赵含章一脸纠结,王衍是被土墙压死的,其他人则是被一刀结果了,要是论死得痛快与否,她觉得后者可能更幸福些,但她的思想总和这个世界有些差别的。
她道:“他和襄阳王未见刀兵,是被土墙压死的。”
果然,王惠风松了一口气,“能留得全尸就好。”
王四娘也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她拉住赵含章问,“不知我父亲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赵含章惋惜道:“当时我急着追石勒,所以只能让人就地掩埋,并没有带回来。”
王四娘表示理解,然后道:“我要去把父亲带回来。”
王惠风也点头,“是应该把父亲带回来。”
赵含章皱了皱眉,劝道:“那里距离洛阳有很长一段距离,就是离谷城都很远,时常有匈奴人出没,太危险了,不如留下,以后再说。”
她道:“我当时让人掩埋时留了木牌,能认得出来的都做了木牌,一定能找到。”
王惠风摇头,一脸坚持道:“既然已经知道父亲的埋骨之地,怎可以再让他流落在外?便是拼死也要把他带回来的。”
王四娘点头。
看着俩人脸上的坚持,赵含章许多想要劝告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用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赵宽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找到开口的时机,用过饭,他不由看向赵含章,这就完了?
他就真的是来吃一顿饭?
不是让他来做说客,一起把姐妹俩留下的吗?
赵二郎就要自然得多,他吃过饭,还邀请王四娘,“王姐姐,我现在是将军了,你以后有空来营中找我,我带你去骑马。”
王四娘勉强露出笑容,点头道:“好。”
赵含章问:“你们现在住在何处?”
王家的宅子距离皇宫很近,所以他们家是最先被烧的,还烧得很干净,被烧的还有一间别院。
王四娘道:“城东的如风居里,那是我家的园子。”
如风居算是一个名园,文人墨客很喜欢在如风居举办宴会的,赵含章虽未去过,但听汲先生提起过,他以前做情报收集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从如风居里来的。
赵含章没想到如风居竟然是王家的产业,“你们身边还有多少人?”
王四娘就叹息道:“除三个丫头外,就只有两个下仆跟着了,其他都散了。”
而且他们家的东西全被石勒给掠去,身上的布衣是用她们的耳坠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