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以后,皇帝单独召见了傅祗,他拉着傅祗的手道:“东海王如今一心与苟晞相争,在朝堂上也越发跋扈,朝政被他把持,朕便是有心也无力。”
“说到底还是因为朕无兵权在手,豫州若失,中原便陷落,洛阳也难独存,此是我大晋之危。”皇帝起身郑重的冲傅祗行礼,“还请傅爱卿助朕一臂之力,驱逐东海王!”
傅祗连忙躬身扶住皇帝,他心中明白,皇帝这是想把他推到台前和傅祗相扛,若是从前,他便是心中不喜东海王也不会在兵权上触犯他。
但这一次,豫州危在旦夕,大晋危在旦夕,已经容不得他犹豫,哪怕他走出这个宫门可能就要死在东海王手中。
傅祗一下握紧了皇帝的手,沉肃着脸跪下,“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见他果然应下,一时欣慰,忙将他拉起来,低声道:“我这就让人送傅中书出城。”
傅祗没有拒绝。
皇帝当即给他写了密旨,然后让人送他出京。
皇帝身边都是东海王的人,当时他又是当着王衍的面提起招兵之事,要是从前,东海王早提着刀进宫来问皇帝的罪名了。
但今年,自东海王和苟晞内战开始到后来匈奴的大军围攻洛阳,皇帝不止一次的当面提起让人出去招兵买马,大部分重臣都被他找过了,包括赵仲舆。
只不过大家慑于东海王的威势,谁都不敢应下,次数多了,东海王也就当个笑话看。
一开始还会约见那几个被召见的重臣,甚至提着刀来看望一下皇帝,后来东海王就当一个笑话看,最多眼神刀一下那个被召见的重臣。
所以这一次,皇帝旧事重提,大家面上照例做震惊状,转身出朝堂还是照旧,不过还是有人跑去东海王那里告密,说起皇帝让傅祗招兵的事。
东海王听得多了,并不往心里去,冷哼一声道:“傅祗不敢。”
告密的人也觉得傅祗不敢,他手中可没兵,他要是敢出京为皇帝招兵,东海王能派人快马加鞭的追上去砍了他。
死了也是白死,这几年王爷都被成串的砍,谁还会真的在意一个臣子的生死?
所以朝中重臣,别看也有整天上谏东海王的,其实并不敢狠得罪他,毕竟洛阳在东海王手里,不仅他们的性命,家人的性命也都在东海王手中。
只不过,因为他这一年来的作为,不少大臣,包括一直拥护他的那一拨人也产生了意见。
不是谁都像他如此短视又意气用事的,东海王这样不顾大晋国运的行为还是让很多人心中不满,虽然这种不满在他的威势下不敢宣扬出来。
但镜面已经有了裂痕,大家就难再同框,傅祗出京还是有人察觉到了的,但他们在思索过后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想,东海王如此威势,总会知道的,他们何必去做这个恶人呢?
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千古留名,当然,留的是恶名。
于是大家默契的不做声。
王衍也没做声,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利益,他万事不理。
等东海王知道此事时,傅祗已经走了一天一夜,都快到雍州了。
长安被攻下后便归属于东海王控制,但他实际上对长安一带的控制力并不强。
河间王的部属虽然打输了,长安不得不被东海王收入手中,但大家心里并不是很服气,长安一带的豪族士绅也不服东海王,更不要说一直身陷混乱和多重捐税压迫下的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