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毕业旅行的最後一天,行程分别是:早上逛码头,下午去海边,晚上逛垦丁大街。
纪轩允是被摇醒的,由於昨天太疲惫,他并没有如同往常在特定的时间起床,令人讶异的是,叫他起床的人是林显育,林显育并没有特别刁难他,只是很顺手的拍了拍他的身t,叫他起来。
今天一整天,纪轩允都过得很恍惚,林显育也都没有来找他的麻烦,下午去海边时,他们班和别班b赛沙滩排球,纪轩允难得主动参与活动,更令人意外的是,直到今天他们班的同学才知道原来纪轩允t育很好。
b赛完排球,大家都兴致b0b0地下海,纪轩允看到魏东谷被林平义拖进海里,拚命惨嚎,也看到林显育锲而不舍地围着刘纹纹转,而他则坐在沙滩边,有些无趣的堆着沙堡,然後在下一波海浪淹没沙堡前,主动推倒自己堆叠的成果。
下午五点半,他们又回到饭店,大部分的人都玩得脏兮兮的,整群人冲进浴室里洗澡,纪轩允没有下海,身t还算乾净,因此只是洗乾净手脚再换一身新衣服。
晚上老师让他们自己去垦丁大街觅食,纪轩允在离开饭店前,用手机传了简讯给刘纹纹和骆啓祥。
收到简讯时,骆啓祥刚洗好澡,一打开手机就吓了一大跳,纪轩允在简讯里说,他有一个喜欢的nv孩,想要趁今天做些讨她欢喜的事,希望骆啓祥可以来帮忙。
骆啓祥有些抱歉地向室友说自己待会还有点事要忙,不能跟大夥儿去逛垦丁大街了。
「怎麽?你要去找纪轩允吗?」陈文岂用毛巾擦乾头发,想也没想的就问道。
「你怎麽知道?」
陈文岂安静了一下,然後开口:「……因为自从认识他以後,你就总是这样。」
骆啓祥突然想起刚和纪轩允认识时的事情,当时为了保护纪轩允,他可是天天都往二班跑,每一节下课都抛下平时一起玩的朋友和杜昀庭,之後因为兄弟们表示不满,杜昀庭也十分不悦,纪轩允发现後让他不要再常常来找他,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日子才宣告结束。
骆啓祥盘腿坐在床上,眼珠子直瞧着陈文岂:「生气了?」
「没有,我们都知道你会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但是……」陈文岂叹了一口气:「昀庭不明白,你什麽都不说,不给一个理由,你让她怎麽心服,怎麽心安?」
骆啓祥有些为难地眨了下眼,他总不能说纪轩允被霸凌了?那个看似温顺,实则心高气傲的家伙,绝对会不高兴的。
「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解释的。」骆啓祥爬下床舖,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哇喔……」骆啓祥看着眼前漂亮的nv孩,讶异得不得了,纪轩允喜欢的人怎麽会是她?
「惊讶什麽?」刘纹纹皱了下眉头,伸出指头弹了下骆啓祥的额头。
纪轩允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亲昵的互动,据他所知,这两个人国中当了三年的同班同学,两人就像哥儿们一样总是走在一起,刘纹纹和罗廷鑫他们也还算熟悉,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既然如此,刘纹纹又为甚麽需要自己帮她制造独处的时机?
纪轩允带着两人往人烟稀少处走,不知不觉身边已一个路人都没有,灯光昏暗,有一种适合夜游的氛围。
「喂,g嘛来这里,感觉很危险。」骆啓祥有些不解地转动脑袋,眼睛四处乱瞟。
纪轩允倾身靠向骆啓祥耳畔,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你们俩待在这儿,我要给纹纹惊喜。」然後纪轩允就在刘纹纹没发现时离开。
骆啓祥有些无措,尤其当刘纹纹转过头问他纪轩允去那儿时,他也只能含糊其词的说他等等就回来。
两人站在原地,没话找话聊,幸好两人已经是多年好友,气氛也不算尴尬,昏暗的天空突然划过一记亮光,含带着七彩的光芒直奔云霄。
刘纹纹睁大美丽的眸子,嘴唇微张,眼里满是惊喜,骆啓祥也很意外,这道烟花在暗夜里显得尤其耀人,又刚刚好在两人视野里清晰闪耀,很快的骆啓祥就明白施放烟火的人是谁,不禁在心中想着,原来纪轩允对讨nv孩子欢心很有一套,只是他并没有想到,此刻和刘纹纹站在一起享受美好的人不是那个说着喜欢nv孩的纪轩允,而是自己这个有nv朋友的人。
烟花不断的闪烁,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眼,每一个飞向天际绽放的花朵,都在绽开後殒落,等到烟火施放的速度缓下来,不再有烟花升上天空时,骆啓祥还没从绚烂中回过神来,刘纹纹也仍旧盯着那片恢复黯淡的天空。
叮一声,有一封简讯传来,骆啓祥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一打开简讯就差点飙出脏话,他满脸错愕的si瞪着手机,刘纹纹问他怎麽了,骆啓祥无奈的说纪轩允说他身t不舒服,先回去了。
「那我们也回去?」骆啓祥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认为不该待在这里。
刘纹纹没有立即回答,如果照当初和纪轩允说好的计划行事,现在自己应该要说,我还想要在走走,只要自己这麽说,骆啓祥一定会陪伴在自己身边,绝不会丢下自己独自一人在黑漆漆的暗夜里,这样她也就能顺理成章地和骆啓祥独处。
刘纹纹扬唇一笑,面容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光:「回去吧。」
纪轩允没有马上回饭店,也没有去逛垦丁大街,而是搭着计程车跑到一栋不知名的大楼,这栋楼似乎已经荒废良久,楼里一个人也没有,纪轩允驾轻就熟的推开大门,门没有锁,嘎吱一声就开了,纪轩允很快地就找到楼梯,一层一层向上,爬到十二楼时,他停下步伐,靠着墙壁微微喘着气,然後又再次迈开脚步,这栋楼有十五楼,他清楚的记得这里所有的摆设,哪个转角有灭火器都记得,虽然有些地方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但仍旧不妨碍他登顶。等到他爬上十五楼时,面前出现一道紧闭的门,他推了几下都没有开,只好掏出口袋里的小夹子,学着那人曾经做的动作,照着记忆里那个人手把手教导他的开锁方式,喀,门开了。
纪轩允打开门,寒风袭来,虽然现在是春天但是高处的楼顶却冷得不像话,纪轩允阖上门,走到楼顶的最中间,张开口想要大吼,声音却哽在喉咙里,怎麽也叫不出来,他有些不满的撇撇嘴,自己果然无法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尽情地喊叫发泄心里的情绪。
纪轩允躺在地板上,丝毫不在意地上积累的灰尘,望着满天星斗,笑得像个孩子,他举起右手,从指缝间望出去,一颗一颗星子在指间闪烁,他张开口,轻声唱出记忆中的童谣,歌声流淌在夜风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轩允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晚上七点,似乎还早,他站起身,蹦蹦跳跳的在顶楼转着圈圈,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为甚麽要这麽做,或许是因为下意识地想要弥补自己过於短暂的童年时光。
纪轩允蹦跳到顶楼边缘,手握着生锈的栏杆向下望,如果有人从这里摔下去,几乎是必si无疑吧?纪轩允眼睛直盯着底下呼啸的车辆,想像着如果自己摔下去,会怎麽样呢?世界大概会照常转动吧。
纪轩允重新回到顶楼中间,再次躺倒在地板上,他在地上滚来滚去,让自己全身沾满灰尘,眨了眨眼,他打了个喷嚏,r0u了下鼻子,又看了眼手表,纪轩允有些错愕的张着嘴,手表上显示的时间仍旧是七点,糟糕,表不会坏了吧?
纪轩允很紧张,一上计程车就询问司机现在几点,司机一说出九点半时,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糟了,老师说九点准时集合要回学校,结果自己竟然还在这儿。
纪轩允惶恐不安的要司机开快一点,等回到垦丁大街时,已经十点了。
还没踏进饭店,就有一位不认识的nv同学指着他大喊:「找到了,老师,找到纪轩允了!」
纪轩允有些错愕地望向前方看着他的人群,直到此刻才知道究竟有多不妙,全部的人都在找他,因为他而没能在原本订下的时间折返回学校。
林老师被学生拉着来到饭店大厅,一看到纪轩允就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脸se苍白若纸。
「老师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时间。」
老师摇了摇头,拍了下纪轩允的肩膀,努力掩饰住眼里的泪光:「没事就好,以後别这样了,大家都很担心。」
纪轩允点点头,心里感到抱歉,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纪轩允循着声音望向来人,是骆啓祥。
「你taade!你……」骆啓祥直奔而来,口里一直大嚷大吼,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住,他停在纪轩允面前,面se铁青,眼里有掩不住的惊慌:「我……」
「对不起。」
骆啓祥x1了下鼻子,没有说话。
林老师站在旁边代为开口:「骆啓祥同学是第一个发现你失踪的人,本来我们以为你只是迟到而已,他却执意要去找你,直到时间过去很久我们才发现不对劲,大家才一起出来寻找。」
纪轩允仔细瞧着骆啓祥的面容,他的额头满是汗水,粗喘着气,骆啓祥的t能一直都很好,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竟然喘成这样。
「对不起。」
骆啓祥的眼睛始终没有从纪轩允的身上移开,他发现纪轩允白se的衬衫上满是灰尘,手还轻微的颤抖着,骆啓祥抬起手,轻触了一下纪轩允的手,很冰:「你还好吗?」
纪轩允点点头,骆啓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转头离开,从头至尾都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愿意接受道歉的话语。
纪轩允望着骆啓祥远去的背影,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对方生气了。
老师让纪轩允回房间整理行李,三十分钟後要回学校,纪轩允走回房间,快速整理手边的东西,罗佑来到他身旁,坐shang沿。
「你惨了。」
纪轩允没有抬头,手仍旧不停地忙碌着:「为什麽这麽」纪轩允知道对方说的惨了,不是因为让大家为了他东奔西走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八点多的时候,大家准备要去集合,我下楼时听到骆啓祥和他的朋友还有杜昀庭吵架的声音,骆啓祥说你不见了要去找你,他的朋友说你只是自己出去走走,让他不要把你当宝一样捧着。」罗佑发现纪轩允的唇稍稍抿紧了一些,接下去说:「杜昀庭还问他,在他眼里究竟是你b较重要,还是他这个交往了两年的nv朋友重要。」
纪轩允终於停下收行李的手,抬头望向罗佑。
「然後骆啓祥说,你是他的兄弟,而杜昀庭是他的nv朋友,没有谁b较重要,这不能b较。」
纪轩允可以想像当时杜昀庭愤怒的表情。
「但是最重要的是,骆啓祥一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去找你,不管杜昀庭说甚麽也没留下来。」
纪轩允继续收拾行李,手伸进衣服堆里,罗佑没发现他的十指,在衣物里紧紧掐住的样子。
十分钟後纪轩允来到集合地点,大夥儿登上游览车离开,大家都累了,回去的路上唱歌的人少了很多,最後一天的最後行程,是在学校过夜,早上再回家里,第二天放假一天。
回到学校已经很晚了,学校的职员已经帮他们在教室里放好睡袋,学生钻进睡袋里,很快入睡,今晚没有人提议再玩甚麽游戏,大家都一觉到天亮,除了心神不宁的纪轩允,心情浮躁的骆啓祥,怒火攻心的杜昀庭,还有骆啓祥那群称兄道弟的朋友们,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因为纪轩允这个莫名cha入他们生活中的陌生人,这群曾经一起闯荡,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关系已经悄悄裂了一道痕。
纪轩允躺在家中房间的地板上,发呆。
今天早上他独自一人走回家,家里仍旧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纪轩允撕掉他出门前贴在桌上的便条纸,上头写着”妈妈,我这几天要去毕业旅行,过几天就回来”,纪轩允深深的怀疑妈妈这几天根本没有回家,自然也没有看到这张纸条,更不会知道他的儿子差点没能搭上回家的游览车。
纪轩允翻了个身,地上有些冰凉,他把脸颊贴在地上,闭上眼睛,一分钟後他站起身,走到浴室洗了个澡,然後提起房间角落的礼盒,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甜点。
走出家门,纪轩允来到上学必经的天桥下,拾级而上。老人坐在天桥的角落,喝酒喝得醉茫茫的。
「一大早就喝酒,不好。」
「要你管。」
纪轩允把礼盒放到老人面前:「给你。」
「这什麽?」
「毕业旅行买得伴手礼。」
老人瞬间恍然大悟,他原以为这小子不来了,原来是去旅行了:「哼,你可没跟我说你要去玩。」
纪轩允眨了一下眼睛,眼里有些笑意:「我以後会报备行踪的。」
「哼。」
老人把一个酒瓶放到纪轩允面前,纪轩允有些不解,这是叫他喝的意思?
「我不会喝酒。」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凌厉的盯着纪轩允,纪轩无奈,只好拿起酒瓶浅浅饮了一口,很辣,非常辣。
老人看到纪轩允一瞬间皱起的小脸,哈哈笑了起来:「再喝!」
纪轩允又喝了一口,这次喝得b较大口,虽然事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仍旧被呛得咳嗽不止。
「再喝!」
纪轩允放下酒瓶:「不要。」
「叫你喝就喝,知不知道这酒有多珍贵。」
纪轩允摇摇头,坚定表达立场,不要就是不要。
「我以为你不会拒绝别人任何事。」
纪轩允吐出舌头,用动作表示他此刻的感受,好辣。
「算了,不喝就不喝。」老人拆开礼盒,随便拿了块甜食,就着酒瓶吃喝。
纪轩允坐在天墙上,和老人的距离仅有一臂之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纪轩允和老人说了很多话,包括他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还有骆啓祥的事,不知怎麽的,他对这个老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夕yan西斜时,纪轩允去附近的摊贩买了两碗乾面,和老人看着夕yan一起吃晚餐,心里难得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