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听你的。”翠姨娘就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以前她怨恨余秀才迁怒余舒,总是和她对着干,现在有了悔过之心,自觉万般辜负了余秀才的情义,对余舒就变得言听计从,没有一点意见。
这一番计较,就到了晚上,余舒没能去找薛睿问话,等到余小修回来,就把他叫到北大厢,当面对他说:
“娘有了诰命,再没人能笑话咱们姐弟二人出身,可也杜绝不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我且问你,你是要继续待在书院里念书,还是回家专心致志跟着干爹学医,我给你请个先生,教导你诗书礼仪。”
余小修尚未从娘亲成了诰命夫人的惊喜中缓过神,就被他姐姐戳醒了。
“我、我还没想好。”前两天白冉是有跟他探讨过是否要继续留在百川书院念书的问题,可是他拿不定主意。既想离开了自在,又怕就这样走了会失去胡天儿这个好朋友。
余舒板着脸训他:“怎么学的婆婆妈妈,你喜欢就留下来,不喜欢就走,有什么好为难。”
余小修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要是走了,胡天儿该不高兴了,他为了我和人打架,我要是丢下他不管,那就太没义气了。”
余舒不能理解这种男孩子之间幼稚的哥们义气,倒是被他一副“你不要逼我”的表情逗乐了,抬手弹了他一记脑嘣儿,笑话道:
“你懂什么义气,小孩子家家。听我的,这学不必上了,明天见到胡天儿你跟他好好说说,他要是生气,你就一个劲儿拉着他赔不是,他不会不理你的。”
她看得出来,余小修是真的不喜欢待在百川书院,正好翠姨娘封了诰命,他可以挺胸抬头地走人。
余小修半信半疑地走了,打算明天试试看,要是胡天儿不怪他,他就不去上学了,这样每天就可以空出更多时间待在医馆。
.......
夜里,赵慧和贺芳芝躺在床上,夫妻间说些私房话。
“前些天我同小余说,我能遇见她这个贵人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照这么一算,小修他娘上辈子应该是个大善人了。”赵慧唏嘘。
贺芳芝搂着她的肩膀道:“不用眼气,将来我们儿子长大了,指不定成才成器,也给你挣个诰命呢。”
赵慧轻捶他道:“我哪里是眼气了,只不过羡慕罢了。小川才多大点儿,等他长大成人,你和我都变成老头子老婆婆喽。我别的不指望,但愿你我活着时候能够抱上孙子。”
赵慧三十出头,贺芳芝都是四十岁的人了,再过二十年,可不就老了么。
“哈哈,这你尽管放心,有我调养,保管你活到八十岁,莫说是孙子,重孙子也见得。”
赵慧忍不住笑了,幸福地靠着他,心里想:她是真的不眼气小修他娘,有一双好儿女固然叫人羡慕,可是再多的富贵荣华,都不如枕边有个贴心窝子的人。
一夜好眠。
......
翌日,余舒一早先将余小修送到百川书院,让他去学堂上课,她则去见了宋院士,将情况说明,只字不提余小修在书院里受人排挤的事,就说余小修因要学医,就不方便每天到这儿念书,等明年起就不来了。
宋院士十分可惜,百川书院偏重易学,开办数十载,教出的易师不知凡几,但真正进过司天监的只有零星几人,他本来指望余小修能得余舒真传,再过几年去考大衍,替书院争光,不想那孩子竟然舍近求远,竟要去学医。
他奉劝了余舒几句,见她主意已定,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忍痛割爱。
余舒告辞之后,就回坤翎局处理公务,下个月的坤册还没有着落,她忙了一天,傍晚回到府上,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听白冉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下午的时候,城外灾民突发暴动,涌进城门,被守城的士兵驱逐离开,城外搭建的粥棚不得已叫停。
余舒眼皮跳动,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怎么会突然闹起来,没有人死伤吧?”
白冉沉声道:“没有死人,但是不少灾民混乱中被守卫打伤,有几个人还被抓了起来,城门也关了,禁止出入,要不是我和小葵他们跑得快,这会儿就被关在城外面了,只是好些东西没能带上。”
余舒惴惴不安,唯恐薛睿一计不成,姜氏母女没能逃脱,他反受牵连。“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不过是些锅碗瓢盆,没就没了,人无恙就好。”打发走白冉,余舒坐立不安,趁夜换了衣裳,饭也没吃,就悄悄出门,往忘机楼去了。
怎料她到了忘机楼,这里却是门户紧闭,灯火灰暗,敲了半天门不见人应,竟是人去楼空了,她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