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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若沉停滞的大脑终于在图像的刺激下活了过来。
他迅速捕捉到了灰蓝色煤气罐上的一点暗红色。它们细碎地分布在个别煤气罐碎片的边缘。
简若沉盯着它们, 心里突突直跳。
这些暗红色的东西是什么?血?
不,血液经过高温和氧化, 应该已经成了褐色,不可能是这种接近油漆一般的鲜红。
思及至此, 简若沉呼吸一滞。
就是油漆!
如果能拼出一整个煤气罐,或许就能知道这些暗红色的油漆画了什么。
他快速将没有出现红色色块的纸张取下,此时白板上只剩下了三十几张a4纸。
“一个煤气罐有两个圆肩。”简若沉从仍然可以看清构造的图片中选了两个出来,将他们叠在一起,拿吸铁石压住。
随后一点一点往下拼。
这些红色的油漆似乎不是一个煤气罐上的,排除重复的部分,再从破碎的片状物里面挑选。简若沉一点一点尝试,精神高度紧张和集中之时甚至感受到了一点眩晕。
但他痴迷于这种沉浸感,根本不想停。肾上腺素上升,心率跟着往上飙,整个人除了眼前的线索和脑子里的案子,再也想不到别的。
“嗒”。
吸铁石将最后一片碎片沾上白板。
与此同时,关应钧办公室的门开了。他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白板前的简若沉。
简若沉的面色略微有些疲惫,但琥珀色的眼睛却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透着满足,那样的美。
关应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只煤气罐。
这罐子每一块部位扭曲的弧度都不同,每一块部位的颜色也有细微差别,像是从不同尸体身上捡来了一部分,缝缝补补拼凑在了一起。
关应钧看见了煤气罐身上的红字。
他看向叠放在一边的,散乱的a4纸,又看向那个不到15张纸片拼凑出的煤气罐。
除了震撼,一时间竟找不出别的感受。
他知道简若沉在图像方面有极为特别的天赋,但没想到简若沉能用一个早上的时间从百张线索细碎的图片里,弄出一个完整的煤气罐。
·
简若沉有些站不住了,扶着一张滚轮椅坐下,脚掌在地面一蹬,往后滑了滑,仰头看向拼凑出的字。
【液化石油气 华中】
红字下面还有几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喃喃:“这是什么?”
2030年,新能源发展到了极致,路边摊都不用煤气了,这种老古董一般人真接触不到。
“这是出厂印。”关应钧出声。
简若沉被吓了一跳,回头瞪圆了眼睛看过去,“你走路怎么不出声?”
“习惯了。吓到你了?”关应钧唇角勾起。
这个笑很温柔,跟平常那个长相眉压眼,看起来就很凶的冷脸关sir格格不入。
本应该很帅的。
但关应钧趴着睡久了,面颊靠近耳朵的地方留了一道红印,有种很生活化的感觉。
有种冰雪初融的人夫感。
简若沉看了又看,没忍住跟着笑了声,嘴里习惯性说:“没有。”
关应钧笃定:“嘴硬。”
简若沉瞪他,刚要说话。
关应钧就抬手,大手一张,捉住简若沉的腮帮,把那张舌灿莲花的嘴捏成一个o形,“出厂印一般写明了煤气罐的出厂时间、所属单位和单位地区。这只煤气罐是华中煤气有限公司在渣华道上,临着九龙湾,过了海,对面就是九龙城寨。”
他说完松开手,顺手理了理简若沉洗脸时不讲究,粘到鬓角和脖颈的头发,低声道:“下次我走路的时候出点声。”
“那倒不至于。”简若沉瘫在椅子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思考和审讯都是脑力活,酣畅淋漓干了一场,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眼睛半眯着,又想睡了。
关应钧拿了办公室留着的洗漱用具,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又拆了一只新牙刷,压着简若沉的肩膀带人重新认认真真洗漱一遍。
简若沉刷完牙,用手接了水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喝两口,把泡沫漱出来。
关应钧哭笑不得地拿着梳子给他扎了个马尾,边扎边道:“早上得吃饭,不吃饭就干活会困。”
简若沉说:“哦哦。”
关应钧没再说,提着湿毛巾,拿着插了两根牙刷的牙杯,漫步走回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