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池回王府时,门房一看清是他眼睛便亮了起来,连忙道:“江公子,王爷说您要是回来就先去他那。”
江恩池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点头道好就去找人了。
只是等到了地方,柳川却把他拦在问外,恭敬道:“江公子稍等,王爷正在见客。”
江恩池便站在一旁等候起来,这一站便是大半天,他向来娇生惯养的,又哪里站得住?
他暗自揉了揉腿,想着他回来得真不是时候,偏偏赶上宋言晟见客,害得他晒了半天太阳。
想到这他抬眼看了眼天,更愁了,因为等到现在太阳都已经下山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柳川突然说:“江公子若是累了,可寻一阴凉处先歇息。”
正胡思乱想的江恩池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看向柳川,语气惊疑不定:“你说我吗?”
“……那我可以坐一会吗?”他指着一块干净的地这样说,面色微红想来是有些尴尬,“会不会不太成体统?”
柳川虽然很早就跟在宋言晟身边,只是来京之前不常现身,当时应该还是个暗卫,他们两没见过多少面,并不熟悉,只是一直都知道也怎么个人在而已。
柳川张嘴正欲说什么,突然面色一凝,转身看向了门内。
江恩池也跟着望了过去,本以为是门开了,却不料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连带着门都震了震。
再然后就是宋言晟冷到极致的声音,“本王的事你也敢管?滚!”
下一刻门开了,有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身上还有新鲜的血迹。
江恩池看得膛目结舌:“这是……客人?”
柳川未答,只是说:“江公子进去吧”
江恩池深吸一口气看向柳川,突然有些害怕。
试探问道:“我可以明日再来吗?”
柳川转身对着门内行了一礼,沉声道:“王爷,江公子到了。”
房内穿出宋言晟的声音:“站外面做什么,进来。”
江恩池:“……”
他恼怒的瞪了一眼身旁不肯变通的侍卫,眼尾都犯了红,却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最后他深吸几口气,一咬牙走了进去。
宋言晟其实极少在他面前自称本王,一是他很抵触,二是……宋言晟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也不喜欢这个自称,又或者说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王爷的身份。
江恩池在一次醉酒时问过他,隐约记得宋言晟的回答是“不甘心”。
他想不明白不甘心什么,就全当听错了。
宋言晟对他那样好,他其实不应该怕的,但他心里深处就是怕,哪怕平日他们再要好,他还是觉得宋言晟和他不是同类人。
皇家子嗣和商人之子,本就是天差地别。
到了里面江恩池惊讶道发现王妃居然也在,见他看过去,楼听南竟还朝他轻轻点点头。
许是圣女那脸太过好看的缘故,他居然莫名感觉安心了许多。
正在这时,书桌前的宋言晟突然开口说:“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要回家吗,我想了想这段时日我会比较忙,确实照顾不到你,你要是想回家就定个日子,我安排人护送你回去。”
江恩池一愣,回过神张嘴下意识就就要答应,却在最后一秒猛然想到前几天夜里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不如你跟那小王爷说要回家,我带你走如何?想来山高路远,我们也能好好快活。
他心下一凉,霎时生出又几分害怕来。
于是话到嘴边被他硬是止住了,他硬着头皮坠问道:“王爷请的护卫身手如何?”
宋言晟失笑:“你怕什么,身手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人不多,最近我这边有点腾不出手。”
“但是走官道,定是能护你周全。”
这话落下,一旁楼听南面色微动,大约是觉得这胡话真有意思,于是拿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掩了满脸神情。
江恩池自是没有发现这些,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那句“人不多”。
宋言晟说过,能上那游船的,都是这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那那个淫贼身份肯定不一般,他要是带着人去劫他,区区几个护卫真的能拦下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人是偷偷上的游船,可能在那种场合来去自如不被人发现,身手一定了得,几个护卫拦地住吗?要是他还有同党怎么办?
江恩池越想越怕,最后被吓到脸色都发白了。
楼听南觉得这戏看得差不多了,放下杯盏,声音清冷道:“江公子要是还有什么顾虑,不如过几日同我一起去青云寺求拜神佛,寻个平安。”
江恩池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那边宋言晟皱眉沉声阻止:“楼听南——!”
楼听南听到这明显不悦的质问声,并不在意,仍不慌不忙的解释说:“我观江公子心神不宁,怕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烦心事,若是不着急离开,去青云寺呆一段时日,也是极好的。”
她眉眼冷淡,语气平静,居然莫名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说不定江公子心里的事,佛祖能给一个答复呢?”
听到这宋言晟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江恩池并未察觉,他看向楼听南,有些好奇:“王妃信佛?”
楼听南眉眼忽而柔和了些,像是被冰雪冻住的花在春日缓缓绽开:“说不上信与不信,唯求心安而已。”
若不是江恩池还在这里,宋言晟定要嘲讽他一句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要去求这个心安?
可惜江恩池在这,并且还看呆了眼,一时间不敢直视圣女容颜。
楼听南见江恩池垂下眼面颊泛红,只是话语仍是犹豫不决,便又不慌不忙的添了一把火:“我身边护卫众多,青云寺的师傅们也都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再加上这段时日京都里各官员家的女眷有许多都去了那修身礼佛,江公子到了青云寺晚上切莫乱跑,若是被误会成贼人,下场可不大好。”
江恩池一听这话,心思便定了七分,他不信在这种情况下,那人还能半夜出现在他房间。
最后他以防万一的问道:“那些和尚……功夫都很好吗?”
楼听南却是看向了宋言晟的方向回道,“自然。”
宋言晟懒得理他,此刻他看向江恩池的目光晦暗不明,只是他那处灯光暗淡,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而他说话的语气又好似漫不经心:“你想去?”
江恩池犹豫半响,最后下定决心说:“我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家中长辈多有记挂,如今回家前,想去青云寺替家中长辈求个平安,也算是尽尽孝心。”
宋言晟定定看了他片刻,忽而笑了出来,“也好。”
也不知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