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池回到院长里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宋言晟说的话。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新鲜话,他在美人乡里呆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
所以他也没太把宋言晟的话放在心上。
只当是……只当时提醒他不要对王妃那样的身份的女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思及此他摇摇头,只觉宋言晟多心了。
溯清见到自家公子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开口就问道:“公子你回来啦,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江恩池拍拍他的肩,干咳了一声道:“先不回去了,等过完节看过了花船再回去。”
“啊?”溯清一下子懵了,“不是……这……又不走了?”
“暂时不走了。”江恩池想了想,又折返出门带着溯清往外走,“闷了怎么多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溯清小声嘟嚷道:“是公子你想那些姑娘们了吧。”
江恩池点点他的额头,没好气道:“懂不懂人情世故?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溯清猛然闭上嘴拼命点头,就怕自家公子又把他丢下。
这次江恩池去的不是花楼,是家听曲品茗的地方,名叫听雨轩。
里面都是一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听着琴喝着茶,摇头晃脑的感慨世事。
江恩池没那么多忧愁,他来这就是找乐子解闷的,和风雅勉强搭个边。
听雨轩里的头牌名换弦锦,一首琵琶那是弹得出神入化,好多达官贵人来慕名前来都未必能轻易见到,倒是江恩池仗着宋言晟给他搭线,见了人几次就让弦锦生了爱慕之心。
宋言晟不止一次感慨他江恩池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姑娘喜欢?
江恩池每次都好不要脸的回答:一幅皮囊,一点手段。
其中皮囊居多,当然手段也很重要。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上天给了他一幅好皮囊,他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溯清知道自己公子多风流,但他记得这段时日江恩池应是勉强收了心,喜欢上了千金楼里一位叫芸娘的姑娘,怎么今日又到了这听雨轩来了?
这般想着他便问了出来,“公子不去千金楼吗?”
江恩池一顿,有些不自在的说:“不去了,我就喝口茶听听曲,你想什么呢?”
溯清嗯嗯的点着头,轻而易举就信了他家公子的胡话。
两人就这般进了听雨轩,江恩池环望一圈未见到想见的人,倒是几个和江恩池相熟的姑娘拥上来开口招呼道:“江公子今日怎么得空来这儿?”
有姑娘问:“是来寻弦锦姐姐的吧?”
“哎呀这可就不巧了。”另一位姑娘可惜道,“弦锦姐姐这几日忙着游湖的事,怕是陪不了江公子。”
几位姑娘说话间溯清已经被挤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江恩池微讶,“弦锦姑娘也参加游湖?”
“当然了。”楼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江恩池抬头一看,就见着冉霜姑娘正倚靠着楼上栏杆浅笑嫣然的遥遥看着他。
“只要是这京城花坊里有些名声姑娘都会上那花船参加游湖。”
江恩池故作叹息道:“那看来今日就见不到弦锦姑娘了。”
冉霜姑娘嫣然一笑:“怎么江公子看不上奴家?”
江恩池抬眼故作惊讶,“怎会如此说?今日能见上冉霜姑娘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说着江恩池就上了楼,身后溯清涨红了脸绕过几位姑娘,急急跟了上去。
楼下有人看着这一幕,惊讶道:“这是哪位?怎么冉霜姑娘都这般……这般……”
他张张嘴实在说不出余下的话,只觉是吃了满嘴的醋,酸极了。
还有人难过道:“怎么冉霜姑娘怎么对我们就没这般热情?”
楼下几位姑娘家齐齐相视捂嘴一笑,然后各自散开去到客人身边安抚。
楼上的江恩池要了间包厢,溯清则自觉的守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冉霜调试了一下琴音,轻声笑问道:“江公子想听什么?”
江恩池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支着脑袋笑着回:“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听的。”
冉霜眨眨眼,“那江公子来这儿是做什么?听雨轩可是听曲的地方。”
江恩池含着笑,语气诚恳说:“好长一段时日不曾见你,实在想念”
“又骗人。”话虽这么说,冉霜面上的笑却怎么都止不住,她放下琴走过去给江恩池到了一杯酒,娇嗔道:“江公子不是来见弦锦姐姐的吗?”
“霜儿姑娘又误会我了。”江恩池接过冉霜给他倒的酒,看人的神色自带多情,“我是来喝酒的。”
“好好好,那冉霜给公子倒酒。”
于是一杯接一杯的美酒斟满了酒杯,江恩池全当是哄美人开心也不推脱,最后还是冉霜心疼了,故意道:“公子慢点喝,都洒出来了,要不去换身衣服吧?”
说着就拿出来身上的帕子要给江恩池擦拭,只是刚碰到人,冉霜突然记起什么“呀”了一声后又急急忙忙收起帕子。
江恩池见状一把揽住人,含笑道:“这是怎么了?这般不愿与我亲近?”
冉霜解释说:“这帕子不能用,是游湖时要给客人的,我绣了好久呢。”
“送人?”江恩池拿过那张手帕细细打量了片刻,轻笑道:“绣地这般好,不如直接送与我?”
“江公子敢要么?”冉霜依靠在他身上,伸手去拿,“还是还与我吧。”
江恩池轻笑一声却拿着帕子在窗外晃,“真不送给我?”
冉霜有些无奈,“江公子又说笑了。”
说罢就直起身子伸出手要去拿那手帕,只是江恩池美人在怀,故意逗着她不肯这么轻易还与她。
于是这般闹着闹着,他手一滑当真让那帕子掉下楼去。
只见那手帕在空中几经春风折腾,晃荡着晃荡着,就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了一位行人的肩上,而后再一滑,就那样落下去被那位年轻公子抬手接住了。
“呀!”冉霜见状惊呼一声,脸颊飞红,抬起袖子遮住了面容。
楼下接住帕子的萧暮归抬头望去,一眼就见到了窗边的江恩池。
此时江恩池正站在窗边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只见春风吹拂间,扬起他的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
无意间便盖住了他眼里的风流轻佻,使整个人多了几分懵懂缱绻。
萧慕归一愣,直以为是哪家的姑娘扮了男装。
而楼上江恩池视线一黑,待他伸手理开眼前的碎发,入眼就见到了楼下正望向他的萧暮归。
好一个君子温如玉,见之忘凡俗。
江恩池一愣,旋即见到手帕没有掉到地上后立刻反应过来带着笑朝下喊道:“楼下的公子,那帕子是我们掉的,公子能否等一下我马上让人下去拿。”
说完立刻示意门外的溯清赶紧下去,“溯清!冉霜姑娘的帕子掉下去被一位公子接着了,你赶紧下去!”
“哎!”溯清大声应道,急急忙忙就往下赶。
等到楼下一时找不到人,四处张望见就听见楼上的江恩池探出窗边朝他喊,“这边这边!”
溯清闻声望过去,再视线朝下一转,就见到了站在那等着的萧慕归。
“这位公子多谢了!”溯清拿到东西连连道谢,手里摸出银两想要当做酬谢,却不料被推了回来。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萧慕归摇摇头没有接下那些碎银,然后望向楼上的江恩池微微点头示意,就这样离开了。
江恩池一愣,从见萧慕归第一面开始,到如今那人离开,给他的感觉都太过周正,就像书里的君子,却又不那么让人生厌。
大约着就像山林间的一缕清风,而不是人间浊气。
思及此,他却是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都是男人,能有多大区别?
再一转身见到冉霜姑娘颇有些幽怨的看着他,他有些尴尬,下意识就哄起人来,“这是我不对,我给霜儿姑娘赔罪,我那还有一对上好的金凤头钗,赶明儿给霜儿姑娘送来。”
他搂过人安抚着:“别生气了,莫气坏了身子。”
冉霜说:“这帕子经了那么多人手,游湖时怎么好叫我再送给客人呢?”
江恩池想也不想就道:“那就给我,我要。”
冉霜忽然看着江恩池的眼睛,十分认真道:“江公子真要?公子平日连陪我一晚都不肯,怎么敢要这帕子的?”
“我……”他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上楼的两人打断了。
下去时是溯清一人,上来时却是两人,多出来的那人江恩池也认识,是宋言晟的贴身侍卫之一,柳川。
柳川见到人抱拳行礼说:“公子,王爷请公子回去一趟。”
江恩池奇怪,“王爷找我?是发生什么了?”
柳川恭敬的低着头,回答地却是一板一眼,听不出什么情绪,“小的不知。”
“行,那我回去。”江恩池只好同冉霜告别,语气听起来及为真诚,“冉霜姑娘莫气,刚刚我说的是真心话,只是今日有事,来日再来赔罪。”
见有外人在,冉霜整理好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溯清趁此机会把帕子放在了桌上,就跟着江恩池离开了。
等几个人急急忙忙回王府,江恩池见到宋言晟时,宋言晟却正在喝茶,不急不忙的,神色悠闲地很。
“小王爷找我?”江恩池实在想不到宋言晟找他能有什么急事,就他来京城这些时日,他们两人要么一起混在花楼,要么就是各忙各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急事?他又不参与宋言晟在京中的事。
宋言晟示意他看放在旁边的新衣,“嗯,你看看那衣服合不合身。”
江恩池纳闷,“怎么做了身新衣,我又不缺衣服。”
宋言晟转着茶杯看着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他片刻后才说道:“知道你不缺,这是为了过几日的游湖专门定做的,你试试。”
江恩池明了,感谢道:“小王爷有心了。”
宋言晟轻笑一声:“赶紧试,别磨叽。”
江恩池拿起衣服就要去内间,宋言晟却叫住了他,“做什么,这里就我们两,就在这试我给你看看。”
“是是是。”江恩池无奈,但也不做它想,虽说经历了千金楼一事让他有些应激,但是面对宋言晟他实在不该有什么好扭捏的,再说了以往互相打赌输到没衣服穿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
要是真有想法……他看了眼如今身居高位宋言晟,只觉自己是被吓到草木皆兵了,真真糊涂。
想到这他敛了心思,开始换衣。
只是心里莫名多了些不适应。
而在一旁看着的宋言晟还不等人穿好衣,就皱着眉有些不耐的走上去给他撩后面的头发,“你怎么在穿呢?”
江恩池低着头还在系腰带,“小王爷你别急啊,我还没穿好呢。”
“我看你是被人伺候习惯了,养娇了,穿个衣服都弄不好。”
“明明是你太急了……哎呀……”被宋言晟扯了下耳朵后,江恩池连连改口道,“是我太笨了,小王爷你先放手。”
“啧……”宋言晟放开被他蹂躏到通红的耳朵,稍稍退了几步打量起江恩池的腰身,最后得出结论,“瘦了。”
江恩池奇怪,“哪里瘦了?我怎么没感觉?”
宋言晟说:“腰瘦了。”
江恩池摸着自己的腰,完全没什么感觉,“有吗?可能是着的伙食我吃不习惯?”
宋言晟挑挑眉,“你还不习惯?江少爷的嘴有多挑啊?”
江恩池哈哈笑,“还好还好。”
“对了,还有这个玉坠到时候记得,只有挂着这个玉坠的客人才能上船。”宋言晟给他系上坠子,又抚平了他腰身衣服的褶皱,眼眸微暗,神色沉沉。
江恩池惊讶,“怎么这么多规矩?”
“那你不要?”说罢宋言晟就要去解那系着的玉坠。
江恩池一把按住他的手笑道:“小王爷送人的东西怎么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呀?”
“得了便宜还卖乖”宋言晟点点他的额头,“对了,你今日去哪玩去了?”
江恩池语气微微有些埋怨,“听雨轩,没去多久呢就被你叫回来了。”
宋言晟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不去千金楼找你那芸娘?”
““……””江恩池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接话。
宋言晟好似明了一般,似玩笑一样的打趣,“这是又想弦锦姑娘了?”
宋言晟好似明了一般,似玩笑一样的打趣,“这是又想弦锦姑娘了?”
江恩池就顺着他的话好像不好意思一样道“小王爷又不是不了解我,挑明了就没意思了呀。”
宋言晟挑挑眉,“看起来是我打搅你的好事了。”
“是呀。”江恩池故作可惜,“王爷打算怎么赔?”
宋言晟拍了拍他的腰,语气惊讶,“这套衣服和坠饰还不够?”
江恩池一笑,“小气。”
宋言晟挑眉,作势欲踢他一脚,“滚蛋。”
江恩池后退几步躲开,顺势就要离开,“那就下次再来叨扰小王爷你了。”
宋言晟又气又笑,“赶紧——”
“得嘞!”江恩池一转身离开了房间,只是还没走出院子,又被守在外面的柳川给叫住了。
柳川道:“江公子请留步。”
江恩池回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柳川问:“江公子可认识萧丞相家的公子?”
闻言江恩池很是奇怪,只是见对方认真的样子,以为是自己无意间招惹了什么大人物给宋言晟惹了麻烦,但他皱眉思索想了许久也没有半点相关的记忆,“不认识,怎么会这样问?”
柳川答道:“方才在听雨轩外面见到公子的侍从和萧公子在一起,便以为公子你们认识。”
“他是当朝丞相家的公子?”江恩池记起那人,不由心下一惊,继而有些感概,还好自己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得罪人家,而且单看气质,这种权贵家族养出来的子弟,当真和平常人不一样,“一面之缘而已,算不上认识。”
闻言柳川不再多问,只是恭敬的弯腰行礼道:“公子慢走。”
江恩池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待确定人已离去后,柳川进了进了院子敲了敲房门。
“进来。”宋言晟看着柳川,冷声问:“怎么了?”
柳川恭敬答道:“江公子和萧家大公子有接触,不过只是意外。”
“知道了。”宋言晟从案牍里找出一张名单从头慢慢看到尾,最后目光在萧慕归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语气稍冷道,“把人看好了。”
柳川沉声道:“是。”
……
江恩池到了自己屋里坐了一会,忽然记起了什么,唤来溯清道:“还记得我上次买的凤头钗放哪里了吗?替我送给冉霜姑娘。”
溯清奇怪:“公子不去吗?”
“这几天就不去了。”
游湖在即,那些姑娘想必是没有什么时间。
江恩池想了想,又突然道:“我池里的鱼喂地怎么样了?要不抓一条烤了?”
溯清说:“公子想吃鱼可以和后厨说。”
“那不一样。”江恩池拍了拍他的肩就往外走去,“我们钓鱼去。”
于是这一钓就是好几天,掉到的鱼他除了第一天吃一点,后面就没碰过了,全给了溯清。
溯清一连好几天一直吃着自家公子做的鱼,刚开始还觉得荣幸,到了后面就觉得苦不堪言眼睛都要吃绿了,见到鱼就想吐。
直到最后宋言晟来叫江恩池出门,这才解救了溯清。
宋言晟带江恩池去的地方是一个临江酒楼,周围格外热闹,早早就摆满了摊,可奇怪的是酒楼里人却不多。
酒楼的伙计应该是认识宋言晟的,迎上来没有多说,只是谄媚的笑道:“王爷可算来啦,厢房已经打扫好了,就等着您来了。”
宋言晟嗯了一声,挥退了人。
江恩池跟在后面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是估摸着这酒楼寻常人可能进不来,“来这里做什么”
宋言晟也不答,只是示意他跟着,“去楼上。”
可等到了房间,宋言晟仍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就好像只是带他来吃一顿饭,仅此而已。
江恩池想了想,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的风景,就见着不远处有一艘巨大的船只停泊在湖边,上面挂满了彩灯红绸,格外热闹。
“这是……游湖?”他猜测道,“我们就坐在这看着?这能看到什么?”
“急什么?”宋言晟给他倒了杯酒,不急不忙道,“等晚上。”
江恩池就转身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晚上?”
宋言晟笑道:“晚上节目就开始了”
“那可有得等了。”江恩池看着宋言晟,支着脑袋问,“那这么早把我拉出来,难到是这里还有什么别的节目?总不能一顿饭吃到晚上去吧?”
“那可真没有。”宋言晟挑挑眉,语气带笑,“主要是怕你再祸害我王府里的鱼,这才早早的带你出来。”
江恩池嘟嚷了一句,“小气。”
等天色渐渐暗下来,他站在窗边,细细看起了外面的情景,“在这里呆来一下午,还不如外面热闹好玩,话说那花船上都有些什么人?你还未与我细说过呢。”
只见着湖中央挂满了彩灯灯火通明的的花船正缓缓前行着,船两侧分别各有二十来位姑娘提着花篮往外洒着花瓣,那些娇艳的花瓣落在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荡碎了天上银白的月光。
再往船头看去,宴会还未真正开始那里就已是歌舞升平一片欢乐的景象。
上面的琴声,歌声,姑娘家的笑声,听地挠人心肺,只恨不得马上能上船才好。
江恩池开始还奇怪怎么湖边突然有那么多护栏,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是以前的花船巡游时,有人看痴里落了水,后面这才围起了这护栏。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酒楼里坐着。”宋言晟喝了一口酒,语气含笑,“等会等那花船停在这,我们就可以上去了。”
江恩池看向窗外的热闹非凡都景象,赞叹道:“这节日到是稀罕。”
“哪是节日稀罕,是那些姑娘稀罕吧?”宋言晟支着头,屋里屋外通明的灯火映得他眼眸熠熠生辉,“那船上可不止芸姝一个,弦锦和你前几日见的冉霜也在,你可想好了去找谁?”
江恩池道:“这种事情等上船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宋言晟就给了他一个字的评价:“贪。”
江恩池抬眼一笑,目光如盛了一池春水:“怎么不能是风流呢?”
宋言晟微微勾起唇角,拿去酒杯抿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等到那艘花船停到了酒楼后,江恩池才知道这酒楼后面别有一番天地。
他随着宋言晟一起走过曲折迂回的走廊
,就见着上船的位置牵起了纱帐,上去的人也都戴了一个面具。
“戴好了。”宋言晟从迎客的侍女手中接过两张面具,递了一个给江恩池。
江恩池奇怪:“怎么这么神秘?”
宋言晟轻车熟路的上船带着他找到位置坐下:“来的人多且杂,总有些人不太方便。”
“我只知道黑市有这些规矩,怎么这里也有?”
宋言晟勾起唇角,语气意味不明,“你怎么知道这里不会有些见不到人的交易呢?”
“——!”江恩池瞪大了看着他,满脸惊讶,“……这里?这里不就是……”
“嘘——!”宋言晟抬手轻按住他的唇,俯身在他耳边语气及轻的说:“这里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记得注意些。”
一句话独独“注意些”被他咬重了音,听地江恩池咽下了口中剩余的话,他喝了口茶平缓了一下心情,这才稍稍有些埋怨的说:“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宋言晟坐回去给自己倒了杯酒,眼睛都不抬的说,“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胆子又小,再者这种地方对于你而言确实就是吃喝玩乐,别的你不参与就好。”
江恩池仔细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好吧。”
他目光又转向周围,就见着空位还有许多,船上的客人还未到齐,那节目自然也不会正式开始,只有些侍从招呼着客人。
江恩池奇怪:“现在就这么等着?这流程是什么样的?”
当然不是干等着,但是宋言晟也不会告诉他只要招呼一声,拿出他之前给他的玉佩,就可以先找个姑娘过来陪着。
“急什么?”宋言晟抬眼看向他,就这一眼,他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江恩池心头一跳,奇怪道:“怎么了?”
宋言晟看着他身后那站在阴影里的人,眉眼冷冽,却还记得叮嘱说:“我有些事,等会再过来,你切记别乱跑”
“什么事……这是怎么了?”江恩池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却什么都没有见着。
宋言晟起身离去,“记住了,别乱跑。”
江恩池看着他走远,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本来这种场合他应该是如鱼得水,但是这里是京城,陌生的环境加上宋言晟的嘱咐竟是让他拘束了起来。
于是他只能自饮自酌自娱自乐起来,不过他也没安分多久,见迟迟等不到人,这宴会也还不开始,他便想着起身走走。
此时外面夜幕已经低垂,抬头看去夜空里除了点点繁星,还有一盏盏明亮的孔明灯渐渐升起,再往下看,沿湖的红绸彩带和灯笼都高高挂起,而湖中也盛开着数不胜数的花灯。
这种盛大隆重的节日,确实难得一见。
他正感慨欣赏着,忽然有一侍女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是江恩池江公子吗?我家主人请江公子过去一趟。”
江恩池一愣,看着她很是奇怪:“你家主人是谁?请我过去?”
他向四周打量着,却也没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公子去了就知道了。”那侍女低声回道,说罢就退开身位,想要引着人走。
见江恩池还在犹豫,她最后又添了一句:“王爷会同意的。”
江恩池心下一惊,心想这是把他的来路都摸清楚了,再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不去好像也不太好。
京城这种地方,特别是这种宴会,随便一眼都是有权有势的贵人,他实在不好得罪人。
想明白这些,他就起身跟着人走了,
他们一路直上顶楼,绕过人群路也越走越偏,渐渐就远离了前面的宴会,只剩一片寂静。
很难想象这热闹的花船上,还能有这么安静的地方。
那侍女解释道:“我家主人不喜欢吵闹,故歇息在了这里。”
江恩池不解,心想既然如此,那人又为何上船?
这个问题他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那个人是为他而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为了宋言晟而来。
要见江恩池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女,宋言晟的王妃,楼听南。
“王……王妃?”江恩池一进房间就愣住了,明明他并没有记住楼听南的容貌,可他一见着对方,就觉得她一定是。
哪怕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
楼听南只说:“江公子进来坐。”
江恩池心里的愧疚和心虚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王妃是来找他麻烦的,总不能宋言晟和他在这种地方鬼混,王妃还要夸一下他吧?
但就算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他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至于别的方面,什么孤男寡女大半夜见面是否合适这些的,他是半点也不敢多想。
当朝圣女,谁敢不敬?
可出乎意料的是,楼听南并没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反而语气温和,无比自然的聊起了家常。
“江公子这是第一次来京城?听说王爷以前在江南,多得江家照顾,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
“怎敢,是王爷不嫌弃我商贾出身,多有提携我才是。”
楼听南让侍女点燃了香薰,好像想让他放松些,“江公子客气了,你不把拘束,我只是想更了解了解王爷罢了。”
“王妃这实在是抬举我了……”江恩池说着心神突然一凝,望着那燃香处面色有些奇怪。
楼听南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他凝神想了想,最终确定这香的味道和宋言晟经常点的一样,于是他笑道:“王妃也喜欢这香?”
楼听南偏偏头,好像有些疑惑,“也?”
江恩池就说:“王爷经常点这香,没想到王妃也爱用这个。”
宋言晟喜欢用,但江恩池却不大喜欢,总觉得闻多了心里发闷,可宋言晟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对这香味敏感了些。
闻言楼听南顿了顿,而后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恩总觉得她眼里有些什么别的意味。
只听楼听南说:“香是好香,很多人都爱用,不稀奇。”
江恩池有些疑惑,“是么?但我之前好像只在王爷那见过……”
楼听南微笑解释道:“是我没说清楚,我是说宫里的贵人们经常用。”
江恩池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楼听南是什么身份?她接触的人又怎么会是平常人?
江恩池连忙道:“是在下愚钝误会了……”
却不想楼听南竟是应着他的话接着说:“那江公子就罚杯酒如何?”
她亲手给江恩池倒了一杯酒,目光不再清冷反而透着点温婉,“上好的一梁梦,烈得很,江公子能喝吗?”
“……无碍。”江恩池不明白楼听南怎么突然劝起他的酒,但是圣女亲手倒的酒,他就是不能喝也得硬着头皮喝啊。
只是这一杯下去,确实有些受不住。
这是哪家酒坊的酒,他怎么从未听过?竟然如此之烈,只喝一杯他就觉得晕乎。
“江公子还好?”楼听南又倒了一杯酒放到江恩池面前,问道,“要不要再喝一杯?”
“这二十年的一梁梦,平常可不多见。”
江恩池恍恍惚惚的接过酒杯,到底是没有撑住直接倒了下去,手上的酒水洒开有一些溅到了楼听南的身上。
正在这是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宋言晟推开门,见到倒在桌上的江恩池不由心头一跳,皱着眉朝楼听南低喝到。
“我可什么都没干。”楼听南把玩着酒杯看向宋言晟,眼里没什么情绪,“我只是给江公子倒了杯一梁梦,想必他是喝醉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难得勾起唇角说:“哦,我还点了三息香,想来江公子应该会做个好梦。”
“你把我支开就是为了这?”宋言晟走过去看了看江恩池的情况,又喝退了里面的侍女,语气不善道:“楼听南,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
“我没想插手。”楼听南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只是宋言晟你别忘了你回京城是干什么来的。”
她一点点擦干净手上沾染的酒渍,轻声道:“你是回来夺权保命的,不是为了谈情说爱。”
“若是两情相悦我还能体谅你情不自禁,可要是一厢情愿……你要么把人送走,要么关起来别让人发现。”
“呵……”宋言晟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不是气急败坏的笑,反而是带了点嘲讽的冷笑。
“京城的人,半点胆魄都没有?”他抱起趴在桌上的江恩池向房内的床榻走去,不急不缓的的平静道,“我以前养过一只猫。”
楼听南抬眼神色一片冰冷。
宋言晟把人放在床上,神色莫名的看了江恩池一会,然后才又缓缓开口说:“有人抓了那只猫朝我要好处,那知道我怎么回的吗?”
楼听南挑挑眉没讲话。
只听宋言晟接着说:“我说——要么你自己砍掉一条胳膊然后把它还回来,我可以饶你一条命,要么你把猫杀了我把你杀了,一命换一命也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转过身,面向楼听南走去。
楼听南听着这话有些惊讶,随后扬眉轻“呵”一声,说了句出人意料的话:“那猫儿跟着你也是苦了。”
宋言晟倒了杯茶拿在手上,语气毫无波澜的说:“谁让它不听话不好好待在家里被人抓了呢。”
“有道理。”楼听南偏偏头看了眼昏睡在床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就起身离开了,在出门的最后一刻,她忽而止住步说了一句,“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了,王爷呢?”
宋言晟缓缓荡着茶杯里的水,似笑非笑答:“王妃越界了。”
楼听南只当没听见的自顾自道:“偷腥的猫是该罚。”
宋言晟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
江恩池再醒的时候,意识还是不太清醒,他侧过头,只见屋里灯火已熄,只有窗外洒进来的一缕银白月光。
他撑着身子起来,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谁……?”
原是有人坐在他床尾,看身形还是个男人。
不知为何他猛然害怕起来,心跳异常的快,一抹不详的预感出现在心头。
“王妃呢?是王妃让你留下来的?”话虽怎么说,但他明白哪有这样坐在他床上伺候人的下人?
那个闻言回过了头,面上带着一个面具,正是江恩池之前摘下来的那个。
江恩池微微后退了些,“……你到底是谁!”
男人平静的开口说:“楼听南走了,这里不会有别人了。”
听到这声音江恩池不可遏制的想起那场噩梦,他面色瞬间惨白,下了床就想往外冲,可不料此刻他的身体异常绵软,双脚一落地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栽。
就在他即将倒地上的时候,男人搂住了他,并一把把他带到自己怀里。
“想去哪?药效还没过,你又能跑多远?”
江恩池抬起头看着他,颤着声不可置信道:“你给我下药?”
男人轻“呵”一声,捏着他的下巴说:“你怎么能这么蠢?”
“放开我!”江恩池挣扎不过,色厉内茬的喝,:“……滚啊!”
男人制住他的身子,语气微冷,“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听话些。”
江恩池猛然不敢动了,比起第一次见面,这一次对方明显心情不善,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惹恼对方,期望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能拖到有人过来救救他。
想来宋言晟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应该会来找他吧?
应该会吧?
他正自我安慰着,男人却突然解了他的腰带,他心下一惊,下意识按住那人的手惊喝道:“你干什么!”
“你说呢?”男人用腰带遮住了他的眼,又转而解开他的衣服,“难不成江公子觉得我辛辛苦苦找到这,仅仅是为了看你一眼?”
男人捏了捏他的腰,俯在他耳边轻声说:“总得讨点好处吧?”
他们脸颊相触的地方是皮肤的触感,想来面具已经被男人摘下。
“你不能这样……”江恩池没什么力气的握住他的胳膊,忍着恶心放软了声音,语气可怜的说:“你放了我……我……我去给你找人,这里姑娘那么多,一定有你喜欢的!”
男人幽幽叹息一声,“可我就想要你呀。”
说完捏住他的下巴,揉弄着他的唇齿,轻声诱哄道:“来,把嘴张开……乖,舌头伸出来……”
江恩池自然是不肯,他紧抿着唇,却又被人对方强硬的捏开下巴。
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可怜极了。
男人看着他神色幽深的说:“不听话是要受罚的。”
江恩池瞪大了眼,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无力的挣扎反抗着,心头渐渐被绝望笼罩。
男人轻抚了抚他被遮住的眉眼,像是好意劝告一般说:“注意些,要是这东西掉下你看到了我的长相,我可就真不能放过你了。”
江恩池一下子不敢动了,“那你……那我不动……你放了我……”
男人轻笑一声,放轻了力道,“你听话些,我满意了就走。”
闻言江恩池僵硬着身子不再挣扎,却在下一刻被彻底解开了身上的衣服,他忍不住想躲,结果又被人按倒在床上捆住了双手。
他又惊又怒,声音却没什么气势,咿咿呀呀像是在撒娇,“你做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捏住下巴侵入了唇齿,他无力的呜咽着,舌头抗拒的往外推,却像是欲迎还拒一般,与对方纠缠得更深。
大脑混乱间,他隐约听见男人满意的笑声,“乖些……这就对了。”
“来,腿张开……就是这样,别动。”
不知是不是药效还没过,他身体软到如同一滩水,只能任对方摆弄。
等到男人握住他的腿根,再一点点向上侵入慢慢伸入两指扩张时,哪怕他再恐惧再不愿,也只能没什么力气的蹬着腿,丝毫不起作用。
“你滚啊……你不是说……呜啊——”不知是碰到了哪里,他猛然向上挺着腰再说不出话来,面上眼泪也止不住落下,身体打着摆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男人眼神一暗,又伸入一指丝毫不怜惜的侵入着,“怎么这么敏感,你喝了多少?”
江恩池脑袋已经乱成一团,恐惧彻底占据了他,整个人只知道哽咽着一点点往后退,试图远离身上的人。
但男人怎么会放过他?
“江恩池——”这是男人第一次叫他全名,那人按住他,语气居然带了点失望和疑惑,“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他的声音很轻,俯在他耳边像呢喃一般,不过与他语气截然不同的是他身下的动作,也不知他说何时脱的衣服,抽出手指后就猛然挺身进入江恩池的体内。
江恩池一下子瞪大了眼,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呜啊——!”
若是他的眼睛没有被遮住,想来男人就该看到那双向来多情的眼里潋滟的水色,看得人心生可怜。
又或者,更想让人狠狠作弄他,让他哭地更狠一些,最好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着攀附施暴者,讨好的献上唇齿只求对方轻些慢些,然后再挺着腰,紧紧吸着体内的炽热物件,打着摆吐出自己的白浊。
可惜男人没有摘下遮住江恩池眼眸的绸带,但哪怕如此,他今日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只见着他缓缓挺动着腰身,故意在江恩池体内那块突出的敏感地方打转,江恩池被逼地泣不成声,不停的扭动着腰身却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哭着求饶起来。
他望着眼前的黑暗,放软了语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像是被折磨地实在受不了“……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呜啊……!”
“求求你……我听话……真的听话。”
“你总是这说,惯会讨饶。”男人揉着江恩池的腰身,最后将手放在他的腹部,感受着里面进入的位置,缓缓揉弄着。
“你这张嘴最会骗人了。”
“我不……呃啊!”江恩池虚握住对方的手,哭地已然上气不接下气了,刺激太过让他意识昏沉,快感堆积几乎成了折磨。
“别揉……!拿开!拿开——呜啊!”被人突然深深挺入,毫无征兆的直接进入了最里面,他被刺激地扬起脖子,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
“听说你想走?”男人舔弄着他的颈项,一点点向上舔吻着,最后含住了江恩池的耳垂。
江恩池意识模糊间就听见男人在他耳边轻笑着低声诱哄道:“不如你跟那小王爷说要回家,我带你走如何?想来山高路远,我们也能好好快活。”
江恩池答不上,男人也没想他能答上来,只是细细作弄间,不停的在江恩池耳边说些缠绵悱恻的话,让他在梦里都不能安生。
一夜云雨,碾碎了温柔骨。
江恩池再醒来时是在京城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游湖早已结束,想来是那个人带他离开了那里。
他咬着牙起身,腰肢酸软不堪,下面总觉得还有异物在里面折磨着他。
他喘了两口气,余光看见床头留有一张字条,他拿起一看,差点就气晕了过去。
那人写着让他别一直留着王府,最好早日回家,他也好上门提亲。
简直……简直是……
他气极之下连连咳嗽,撕碎了纸张洒了一地,整个人靠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如此大的动静都没人进来,想来那人已经离开。
江恩池第一时间没敢回王府,但又怕那人回来,便撑着一口气寻了个最近的客栈住下,期间让人送封信去王府,就说他寻到新欢,过几日再回。
这种事他常干,想来没人会起疑。
直至他身上的印记都消地差不多了,能见人了,他这才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