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夜悲伤的想到他的身体,突然想起那日离开锦阳时褚月浅所说过的话。他一直都在靠着那样的信念撑着自己吧,不然,恐怕早就垮下了。
人有时候,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把一切都推给命运,而有的人,会把一切都寄托给命运,心中期盼着终会得到上天给予一点点的公平。
哪怕那个期盼永远没有兑现的日期,哪怕自己也知道本不会有那个可能。
她从不知道,人道知音难觅,她也从未有过此苛求。可她更不知道的是,命运给她安排的,竟是褚月浅!
山洞内外静的像没有活气,只有火舌吞吐着炽焰,顽强的跳动着。茶夜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轻轻的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沉重:“黄金。”
他的眼角唇迹柔柔的弯了,望着茶夜的欲言又止,生怕看到茶夜的有所保留一般抢白道:“丝绸。”
茶夜双目模糊,细腻敏感如褚月浅,他骨子里宁可自欺,也不想让她被看出有所保留而内疚,茶夜的心由轻到重一阵阵抽痛。
“褚月浅,我怕我将来会让你失望……”茶夜抽泣,止不住的眼泪涌上之后便收不住,她掩面痛哭:“你别信任我,你千万别信任我!”
他慢慢走来,拇指轻轻拭上她颊上的泪,眼神渐渐深沉幽暗:“我活不太久的,我尽量在活着的时候,不给你这个机会。”
“谁说的?”茶夜拼命的摇头:“你会一直活着的,你这么多年不一直都活着吗?就算身体不好长年服药,你也不会死,你会好好的活着!褚家要靠你支撑下去,有多少人需要靠你的庇护才能养家,你会长命百岁,他们都会为你祈福,老天爷是公平的!”
“我之前一直都不觉得,可现在我相信了。老天爷当真公平,诚不欺我。”他笑颜如花一般轻绽,那般美好满足:“我只可惜,没能早一些认识你。”
听完褚月浅这话,如当头一将她激醒,茶夜的眼神甚至有些祈求:“你别想借此欺骗我,我不当你的知音,天下间知音难求,你我怎么可能这么巧就遇上!你的知音另有他人,我也一样!你我之间便如之前你所说的吧,我们只是交换,只是合作,最多算是有些默契,别再有别的了!”
褚月浅怔了怔,却终究没有再说下去,眼光掠过一丝悲痛,极快的恢复浅笑,柔声道:“好。”
茶夜整个人崩溃在这一个字下,瞬间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山洞。
静寂的山夜,皎月当空却更将人的心照的无处躲避。茶夜奔到溪水边将整个脑袋浸入冰冷的水流之中,咕咕的水声在耳际轰鸣宛如雷声,猛的抬头后大口大口的呼吸,不经意间却看到旁边的圆石被月光照的清晰可见纹路。
那圆石平滑,几个星星点点的血渍触目惊心。茶夜心如刀绞,想褚月浅如此虚弱的身体是如何采集到松针铺在她的身下,他自己却鲜血淋淋绝口不提半个字。又想到方才褚月浅不过淡淡一个‘好’字,却让她的神瞬间崩塌。
她难道是被即墨溪折磨的太久太狠,以至于遇到一个好人便感激涕零了吗?不过与他才相识数月,为什么现在自己只要想一想将来自己会做的事情,就生不如死,恨不得从未与这人相识过?
原来上天安排她与褚月浅相识一场,不是她幸运的有了帮助即墨溪与连月他们的机会,而是一个让她煎熬的炽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