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宫中的是梅若水,毕竟苏含笑可是准备借机偷溜去天山的,就算女皇不提,她也要让梅若水留下来主持京城的局势,韩书墨和云浅自然也留了下来。东宫的侍卫队,由袁泓带队护从,剩下的一般,由稳重仔细地夜昧统领,听从梅若水的吩咐。
由于百里青的病,苏含笑格外命人准备了一辆外表朴素,却平稳舒适的马车,还带了七弦随身伺候。
午时,一行百余人在京城百姓的目送下从西门出去。
京中同时离开了两位皇女,唯一的成年皇女宁王又低调得很,紧张了许久的京城竟也平静下来。
苏含笑吩咐队伍不用着急,慢慢行进,自己则在马车中照顾百里青。
因为大队人马出行,怎么也得两个月,女皇格外吩咐了一名太医随行,倒是方便不少。
白云观所在的密云山距离京城快马不过两日路程,即便是马车迤逦而行,在第四天晚上也到了山脚。直接在驿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上山。
幸好这皇家圣地,上山的道路修建得非常平整,虽然不容马车通过,但轿子却没有问题。但这样一来,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女身边有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多受宠。
到了白云观,已经是黄昏时分,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主持带着全观的人在门口迎接,人不多,但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白云观不大,袁泓带着侍卫们熟练地在附近找地方安营扎寨,只在苏含笑居住的后院安排了几名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另外就是百里青和七弦了。
晚饭准备的是素斋,但蔬菜都是观中自己种的,以及挖来的新鲜春笋、野菜,吃惯了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后,竟然觉得格外鲜美可口,连病怏怏一直没胃口的百里青也多吃了些。
撤去饭菜,又让太医来看了一回,这才歇下。
“殿下也早些休息。”百里青半靠在床上道。
“没关系,等你睡了。”苏含笑很自然地替他除下外衣,用热水绞了巾帕,轻轻地擦擦他的脸。
“殿下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百里青苦笑道。
这一路上,苏含笑并没有让七弦或是另外两个侍从碰过他分毫,一切都是亲力亲为,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也并没有感到不方便。
“你的状态,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苏含笑丢开巾帕,笑了笑,“这么明显的弱点,流传出去很不利。”
百里青知道她说的是他能用天地通明心法让自己能“看到”,不过还是叹了口气。
“怎么,有人让你不高兴了?”苏含笑一挑眉。
百里青苦笑无语,整日里都不离太女身边,谁敢给他难看?不过毕竟是代女皇祈福的,这样的行径在别人眼里算什么?
“我苏含笑绝顶好色之名又不是第一天被人知晓,何必装着像个伪君子。”苏含笑一声冷笑,不在意地挥挥手,打灭了油灯。
百里青眨了眨眼,虽然看不见,但通过气味也知道灯火灭了,下一刻,一双手温柔地扶他躺下,随即细心地盖好被子。
心中暖暖的,却夹杂着一缕酸涩。
“怎么了?”苏含笑犹豫了一下,在床沿坐下,伸指拂过他的眼睫,果然感到了一阵湿意。
“从小,我就只知道自己不能软弱,不能依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的弱点,否则在剑阁残酷的竞争中,我无法生存。”隔了许久,百里青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响起。
“我不管你以前怎样,我倒是很高兴让你依赖,不然……”苏含笑说到这里,顿了顿,换了一种很无奈的口气,“看你那从容镇定的样子,我很没有成就感呢。”
百里青愣了愣,原本有些惆怅的气氛顿时被她一扫而空。
“别想东想西的了,希望快点好起来的话,就听太医的话,安心调养,否则我就把你扔在这儿,自己去剑阁了。”苏含笑笑着捏捏他挺翘的鼻尖。
“嗯。”百里青翻了个身,面朝着床里面,避开了她的视线,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鼻音,若是不注意,还真的就忽略过去了。
苏含笑不禁一笑,平时的百里青最是睿智从容,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但别扭起来比秦月还难哄。又不是什么大病,偏生就能纠缠许久,可见平日里这人的思虑究竟重到了什么地步啊?
慢慢起身出了房门,今夜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因为是山顶的关系,似乎月亮也格外近了些,伸手就能抓到。
忽然间,一件温暖的狐裘落到了肩膀上,随即是七弦恭敬的声音:“殿下,山上的气温低,夜寒露重,小心身体。”
“你下去吧,本殿下在这儿赏会儿月。”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七弦微微一怔,顺从地退下,并让守在院子外的侍卫不得打扰。
苏含笑的手拂过腰间诛邪剑的剑柄,猛然间拔剑出鞘。
剑光寒凝,月光如水,仿佛融为一体,又隐隐绰绰的,如同万点梅花纷舞,只是杀意纵横,在美景中留下了血红的色彩。
从头到尾将万梅飘雪剑法演了一遍,她这才收剑入鞘,一下子轻松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