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生低下头,脸上早已阴云密布。
“好好干,下次分银子少不了你的。”雷爷勉励两句,转向众人道:“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们:只要好好干,为寨子多做贡献,将来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为了八虎寨的明天,干了这杯!”
“干杯!”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但刚举起酒杯,忽闻远方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啦,着火啦!”
今夜巡逻的两个保安气喘吁吁地跑来,哭丧着脸道:“雷爷,大事不好啦!一大群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见了咱们的寨民便一阵毒打,还正在四处放火,寨门口那片已经烧了好几间屋子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雷爷愤然起身,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他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来没遇到过这般疯狂的挑衅。
不止是他,所有八虎好汉纷纷砸了杯子不停咒骂,一双双眼眸里怒焰滔天,恨不得把这群人生撕活剥。
雷爷铁青着脸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哪个帮派的?”
二人答道:“不清楚,他们都穿着夜行衣,少说也有几十人。”
“飞狼,波奎!”雷爷微微颤抖地指向寨门,沉声道:“带着所有兄弟,务必把这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给老夫抓回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兄弟们,跟我杀!”
飞狼和波奎应了一声,知道雷爷这回动了真火,一人带了一大群人便冲了出去。
片刻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广场,霎时间变得冷冷清清。原本喜庆的营生闹到这般田地,雷爷怒意更胜,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翻,冷声道:“劲你娘,老夫还没死呢,这些跳梁小丑竟敢捋老夫虎须!”
“雷爷,您消消气。”
傅春生表面安慰着,内心却冰冷一片。带人清缴外敌这种事,这老东西居然连考虑都不考虑自己,自然是为了降低自己威信、给萧灿扫清障碍了。
雷爷冷哼一声,在傅春生的陪同下气冲冲地进了屋子。周遭清净下来,他躁动的心渐渐平静,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放眼整个狄马城,敢与八
虎寨明刀明枪作对的绝无仅有,唯一有可能冒险一搏的,大概只有一个李龙。
莫非……他得到了八虎寨要拿他开刀祭旗的风声,打算先下手为强?
这唯一的可能性,让雷爷忽然顿住步子,感觉背脊胜寒。
李龙胆敢冒死反扑,肯定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而他的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戒备森严的寨子,说明有人替他们开了门。
种种迹象表明……八虎寨里有内奸!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却又不得不信,然而这个结果却令他心痛不已。八虎人天性淳朴率真,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抛弃寨子,更何况眼下日子越过越红火,有什么理由背叛?
想要知道谁是内奸,只要想想这段时间谁过的最不如意,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雷爷,您怎么了?”
傅春生见这老东西一动不动,声音中透着虚伪的关切。
雷爷徐徐转身,眼神冰冷如刀,一字一顿道:“是不是你!”
傅春生心中一惊,却故作茫然地问道:“什么是不是我?雷爷,春生听不懂您的意思。”
细微的表情,往往最容易出卖人心。雷爷仔细盯着傅春生的脸,他刻意摆出的茫然以及一丝反常的假笑,无疑就是心虚的证据。
雷爷惊怒交加,咬着牙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傅春生沉默了下来,脸上的恭敬一点一点消失。
“呵呵,雷八虎不愧是雷八虎。”
既然被这老东西看透,就没有继续演戏的必要了。他缓缓挺直腰杆,国字脸上闪过一丝嘲弄:“为什么?这三个字,我十几年前就想问你了。”
雷爷微微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收起你那副假面具吧。”傅春生冷冷一笑,指着雷爷鼻子道:“当年八虎寨一穷二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怂恿手下的人去当劫匪,对想要来西域经商的商贾痛下杀手,你他娘的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雷爷脸色巨变,道:“你——”
“呵,被我说中了吧?多少年前我一直把你当恩人,觉得你替我报了杀父之仇,可最大的仇人就在我眼前,我却一直看不见——我爹娘当初就是被你的人杀死的!”
傅春生目疵欲裂,像是脱下了羔羊外衣都野狼,凶相毕露。
雷爷没有否认,而是痛苦的闭上眼睛,良久才默默叹息一声。
“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痛苦。寨子里的人穷困潦倒,连树皮都啃干净了,最后只能含着眼泪吃下被饿死的亲人,这种痛苦你体会过么?老夫是他们的当家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挨饿,所以……我的确派人却劫掠了商队,可胆敢行凶杀人之辈,哪怕是八虎子弟,老夫也一样不会放过!”
傅春生疯狂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杀了他们,我爹娘能死而复生吗?我爹娘不死,我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你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
雷爷摇摇头,道:“老夫从来没把你当成狗。虽然你是汉人,但老夫拿你和波奎飞狼一样,都当成寨子里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拿我当自己人?我最近就没听过比这还好笑的笑话。”傅春生擦了擦因为激动而溢出的泪水,摆摆手道:“过去的事,不说也罢,我们谈谈现在吧,比如……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