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相差过大,他对这个幼弟生不出喜爱,但也不至于瞧他有多少不顺眼,面上的关系一向都算和平,就点了个头:“四弟来了,跟着我坐罢。”
作为与宴身份最高的两兄弟,他两人的位次本也挨在一起。
朱谨洵听话地应了:“是。”
皇子成亲典仪隆重繁多,但究其根本,也无非那几个程序,宾客到齐,到了吉时,开宴。
能跟皇子们这么近距离同坐一堂的时候不多,朱谨深和朱谨洵居于主桌,除本桌之外,不断地还有别桌的官员们过来敬酒,朱谨深从前滴酒不沾,经李百草妙手调理过后,如今是能喝一些了,但是酒量未经训练,很为一般,两拨人来过后,他面上就染了晕红。
沐元瑜坐在另一边,看着不对,悄悄扯他道:“殿下,别喝了,我让人取茶来罢。”
以他的身份,要以茶代酒也没人敢勉强于他。
朱谨深扶着额头,却道:“我没醉,不喝茶。”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语声迟缓,用词排序都显得有一点离奇的幼稚,沐元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低声道:“好,好,殿下没醉。”
她嘴上哄着,却招手叫了侍女来,要了壶茶,乘着朱谨深回应一个新来敬酒的官员,把他杯子里的一点残酒泼了,换成了茶水。
他们这一桌上的原是桂花酿,茶水倒在斗彩高足杯里,乍一看跟酒也没什么差别。
朱谨深跟官员说了两句话,回脸来找酒杯,拿到手里喝了一口,忽然皱了眉,一时没说话,等到那官员走了,回头来跟沐元瑜算账:“是不是你换的?这不是酒。”
他能说出这一句来,可见是真的醉了。
难得倒是不撒酒疯,也不乱嚷嚷,居然还保持着完整的逻辑思维,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该要找谁。
沐元瑜手痒痒地,甚想伸手去大胆捏一把他的脸——他醉起酒来怎么是这样啊。
“我没有换,这就是酒。”她一本正经地回道。
“骗子。”
朱谨深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骗子。我现在忙,不和你说,你等着,回了家找你。”
他往后一点,靠在椅背上,目光左右游移了一圈,找到了在他左后方的侍女,指指杯子,吩咐那侍女:“倒酒。”
那侍女犹豫着,她不敢不听命令,但她也看出来,这位殿下是有点醉了,沐元瑜又在另一边跟她打手势,叫她不要倒,她很为难地捧着执壶上前,却不知该不该倒。
朱谨深向她伸了手:“给我,我自己来。”
他袍袖宽大,面色发晕,一伸手意态慵懒又风流,侍女红了脸,不知不觉就要把执壶递出去。
沐元瑜无奈了,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伸手把他那只手拦下来,直接拉他起来:“殿下,我们出去呆一会。”
朱谨深醉得不深,外面下着细雪,走一圈,人应该就能清醒过来了。
朱谨洵很懂事地道:“我陪二皇兄出去吧。”
他人小,但酒量反而好一些。
朱谨深道:“不要你。”
朱谨洵有点委屈脸。
许泰嘉从另一边凑过来:“四殿下,来,我敬你一杯。别管二殿下了,他就这样,你看我都不说要陪他,说了他肯定也不理我。”
有他这一打岔,沐元瑜已经把朱谨深半扶半拉了出去,他不肯喝假酒,但直接把他拉离酒席,他倒是也没有反抗,很平顺地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