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因此惊悸难产而亡,留下一个先天体弱的孩子。
这是一笔很难确切算清楚谁对谁错的账。
先继后处事不够明白果断,皇帝过于冲动莽撞。
但要说大错,两人又都算不上——先继后只是胆怯,而皇帝再愤怒疑心,不至于到要害死怀孕妻子的地步,他只是怒火上头,没考虑到那么多。
只是对朱谨深来说,他是全然无辜的,他的体弱,他母亲的逝世,全都拜皇帝所赐。所以皇帝会觉得儿子恨他。
沐元瑜现在再回想起来朱谨深为什么总和皇帝别着一股劲就觉恍然了。
朱谨深看她的表情已知她在想什么,道:“我确实恨过皇爷,不但皇爷,大哥我都恨过。我母后宫中的人在那一场动荡中几乎损失殆尽,查成这样,也没查出我母后的问题。当时的太医令同时日夜守了大哥一个月,最终确定他不是为人所害,就是在娘胎里憋久了,才憋出了不好。”
所以先继后就是倒霉躺枪了。
沐元瑜不知该对这段往事说什么好。这不是三两句轻浅安慰能带过去的伤痛,这种痛,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最知道,而朱谨深悲剧的是,他身上还有着当年的遗毒,每病倒一次,就是在提醒他一次。
或者,同时也是在提醒皇帝。所以他刚才的反应那么大,乃至认为朱谨深在报复他。
朱谨深正好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不出声,不把气氛往悲怆里带,他才有兴致继续说下去。
他甚至还勾了下嘴角,露出个有点嘲讽的笑容:“我小时候和大哥一处养,皇爷很要面子,既不能忍受外界知道大哥是个傻子,也怕我知道他为此坑了我和我母后,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能见到的人很少。”
“但我仍然很早就知道了皇爷不愿意我知道的事,你猜为什么?”
沐元瑜道:“是沈皇后的手笔?”
皇帝五年换三个皇后,再拿朱谨深长到能听闲话能知事的年纪做个参照,她那时肯定已经入主坤宁宫了。
“不知道。”朱谨深却道,“我午睡时,两个人在我窗子外面说的,后来因为我打了大哥,事情爆出来,那两个人都被处置了,没审出来主使,不知是无意,还是受了人指使。”
沐元瑜的关注点顿时歪了:“殿下——打了大殿下?”
朱谨深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该打他?”
“不是,”沐元瑜的心情很有点哭笑不得,“殿下小时候的身子应该更弱罢?怎么打得过大殿下?”
朱谨治脑子有问题,身体可健康,一般傻子因为不懂轻重,打人时的力道还特别大,病歪歪的小朱谨深去打他——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她还是暗戳戳地觉得这画面略萌怎么办。
朱谨深现在一副不染尘俗的样子,不想居然也有跟兄弟打成一团的时候。
“当然是想法子打的。”朱谨深奇怪瞥她一眼,“我那时候听了闲话,很不想相信,可是又忍不住一直琢磨,越琢磨越觉得真,我不敢去问皇爷,怕他哄骗我,心里闷着,就看大哥很不顺眼。他小时候是真的傻得什么都不懂,我说跟他玩游戏,输了就要挨打,他怎么可能赢我。一直输,就一直挨打了。”
沐元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