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谨深眼神一动,闪出光来:他没有直接说治不了,那就是有一试的希望!
再是看淡生死,日夜与这病体相伴,他也是受够了。
李百草很雷厉风行:“草民听世子说,之前一直主治殿下的是草民的师弟,他开过的那些方子呢?都拿过来——最好把他本人找来,殿下这样的贵人,他手里一定保存了这些年详细的脉案,草民都需要看一看。然后草民才能给殿下一个确切一点的回话。”
朱谨深点头:“今日天色晚了,明日王太医就过来。先生远道过来,今晚先歇一歇罢。”
李百草却道:“草民多年走南闯北,早习惯了在路上奔波,跟世子前来一路都坐着车,吃喝都是现成,比草民自己赶路舒服多了,没什么歇不歇的。草民师弟开的药方殿下这里总有一份吧?先把这个拿来我看。”
他这一刻都不耽误的劲很投林安的胃口,他不等朱谨深说话,忙就道:“老神医跟我来,这些药方都放在专门的一间屋子里,连着殿下日常用的药一起,老神医都可以看。”
李百草就起身跟他出去了。
沐元瑜很开心,走到朱谨深面前道:“殿下,我听老先生的口气,你痊愈是很有希望的。”
朱谨深心里也有点激越,但他更习惯了失望,就道:“似乎有一点罢。”
“不,殿下不知道老先生的脾气。”沐元瑜就把李百草怎么不肯给刀土司看病那一节说了,“他如果觉得看不了殿下的病,是会明说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被我舅舅扣下,我也遇不到他了。”
她觉得朱谨深现在的心态不怎么利于治疗,就算万一注定仍是失望,那也在努力过后,如果在努力的过程中就总是觉得自己不会好了,一直浸在消极里,那对治疗恐怕没有帮助。
就又给他鼓劲,“殿下,你想想以后好了的日子,就什么都不怕了。那时想干什么干什么,再也不用有顾虑。骑马打猎这样的消遣,殿下都可以做了,不用只是闷着下棋看书。”
朱谨深道:“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
“我教殿下呀!”沐元瑜笑道,“殿下见过的,我投壶不错,射箭也算凑合,打个兔子之类没有问题,说不准今年秋猎时,我就能跟殿下一起去了。”
“哪有这样快,李百草才说了不是一日之功。”朱谨深摇摇头,“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从小就环绕在这样的安慰里,岂能不懂。这少年实在一片赤诚心肠——愈衬得他心底的妄想是多么污秽。
他就动这样的念头,也不该动到他身上去。
然而要说别人,他不是没有试过,其间的差别太明显了,骗什么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朱谨深很头痛,他发现两个月的分别一点用都没有,他以为可以拨乱反正,结果反而好似催化剂。
比如此刻,他理智上分明知道应该叫沐元瑜回去了,但就是吐不出口,他在这里,其实有些叫他心烦意燥,但他竟荒谬地觉得享受这乱七八糟的感觉,就不想叫他走。
他只能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指望着沐元瑜自己提出来要告辞。
他一定至少控制住自己不要留他。
但看上去,沐元瑜没有这个意思。
在沐元瑜来说,她一路领着李百草近似逃亡地回来,既怕滇宁王派人追上,也怕李百草出了什么问题溜走,精神上一直处在一个比较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