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岑青茗看着最上面的那两盒糕点,微微恍神。

他们在丰荣县时,岑青茗当时和他正吃着路边的摊子,那摊子就坐在满香楼门口,满香楼的东西确实如它名字一般,香味能溢满整个楼房,隔着半条街,甚至都能溢到外面,岑青茗正好在嗦着那一两清汤挂面,闻着那香味,看着那迎来送往个个披金戴银的买家不无羡慕地道:“听说这家糕点特别好吃,入口即化,软糯香甜。”

岑青茗耸了耸鼻子,点评道:“唔,这个是栗子味的,应该不如那个桂花味的好吃,等我有钱了,我就把他们家的招牌都各买一份!”

李元朗当时就坐在一旁,垂着头一言未发,当然,在那时,岑青茗还只觉得他是一个不会说话没什么打算的的读书人。

“谦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满香楼的糕点啊?”何筠已经在翻看那箱匣盒了,语气里充满欣喜:“这家糕点生意做得可好了,平日里要买她家的糕点得排很久呢,但怎么买了两盒?而且居然能这么多口味装在一起?上次我问满香楼掌柜,她怎么都不肯呢。”

这样说着。

何筠拿着手里两盒糕点对着李元朗有些为难:“我怕是吃不了这许多。”

李元朗怔愣片刻,从何筠手里取出一盒,笑道:“这一盒是给岑姑娘尝尝的,你肠胃不佳,这些甜腻粉面的也不能多吃,不然小心腹痛。”

本来何筠听到李元朗说那盒是给岑青茗的还有些窘态,但后面听着他悉心体贴的关照,心里顿时一片暖意。

只是还没等她再言语两句,李元朗却向她侧头轻声道:“何小姐,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之前案件的情况有些许不明朗的地方还得向岑姑娘多了解一番。”

何筠原本还想出口的话哑在喉间,只能牵起微笑,说:“好。”

——

岑青茗压根不想和李元朗私下再有什么交流。

若说呆在这庄子里有什么好处,那便是她无需再看见他了,可出门前这狗官若有似无的暗示还在眼前,她只能紧随其后,跟着他出了门。

岑青茗跟着李元朗走到一处终于看不到正堂方向的角落,才停了下来。

两人站定,却无人率先开口。

李元朗看着她垂下的头上那圈小小的发旋,她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卷着那路边的花叶,明显对他接下来的要说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牢中的兄弟们我已安排好了去处。”

此话一出,岑青茗霎时抬起了头:“去哪?”

“现在大雲虽安定,但并非没有危机,东北面向来都算安稳,西南有些小摩擦但不足挂齿,唯有西北面自二十多年前战胜后,突厥虽一直表现得和顺,但虎视眈眈,若是你那些手下想要谋个去处那便是……”

李元朗说到此处,却刻意停了下来。

“便是什么?”岑青茗急道:“你说啊!”

李元朗从自己贴身的对襟处取出一根碧色玉簪,很小巧的模样,簪子通体青碧色,在日光下能看到莹莹流光,唯有顶上掐着一颗雪白浑圆的珍珠,陷在白玉琉璃上,虽简约但不简单,一看便是价值千金的样子。

“我去外面买那些玩意的时候,看见了这个簪子,很是适合你。”李元朗对着岑青茗的头比较了一下样子,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确实很适合她,尤其配上现在她的穿着——毕竟不似寨中那般随意,出来后,岑青茗换的都是正常女儿家的衣裳。

都是他亲自挑好备在她包袱里的。

今天这一身,是白色的锦衾天香绢配着藏色双面绣织室罗裙,配上这发簪属实是恰到好处,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罗裙边上沾上了一点灰土,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沾染来的。

“你收下罢。”李元朗将这簪子递到她手上,知道她不愿意,还加了一句:“还有那糕点,你也得收下,你收下了,我也好将这些利弊好好分析给你。”

岑青茗:“……”

这到底有什么意思?

李元朗见她终于收入怀中,才将之前未完的话分析与她听:“东北面虽安定,但不会有建树,西南面是非多,容易白惹一身臊,只有西北面,若是想要谋个前程,那此地最为有利。”

岑青茗思量了他片刻他话中的意思,半晌问道:“所以你给他们选的去处也是西北?”

“自然。”李元朗看她面色神情,补充道:“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重新安排。”

反正他来此说这事也就是个借口,他连传信都还未发出。

岑青茗摇头,“我没什么不愿意的,这样挺好的。”

话到此处,岑青茗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动身?我母亲和翠翠呢?我又何时可以离开这个庄子?”

接着,厉声道:“别再瞒我,也别再用你那对着臣下的手段动不动诱着我了,你该知道我的耐性的。”

她是忍不住耐性,可只有这招对她却是最为好用。

李元朗轻笑:“无需着急,顶多再过一月,你刚才问的那些便全部都能解决,我能让你们母女团聚,你的手下也能有个光明前程。”

岑青茗听他终于说了时限,心内松了口气。

“那就好。”岑青茗应道:“只要你答应我的能做到,我这段时间也能好好听你的,哦,对了,我损坏了何小姐家不少东西,我觉得你得赔她点回去。”

话落,岑青茗加了一句:“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李元朗默了会,然后才说:“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问问何小姐的。”

岑青茗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在此刻凝滞。

李元朗的话已然说完,他是没什么借口,但仍想与她单独呆会。

岑青茗却是有些发呆,她看向他身后,那碧空晴日,想着当时和陈道然说过的话,终于也有了一丝惫倦。

她和李元朗两个人,因误会而缠绕不清,纠葛难解,但其实真论起来,谁都能算受害者,谁都是个输家。

而现在,那罪魁祸首贪官已除,她寨子里的人之后也有了去处,她和她娘还有翠翠之后也能团聚,而即使李元朗不愿引荐她入军,她也可以自己去试试。

这样想想,他们二人前程往事既已能消,岑青茗在这初冬暖阳下,难得平静地对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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