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我包里找你的助听器,等你把你的助听器戴上我们再继续说。”
我的包就在我手边,我听到他打开包的声音。
“戴好了吗?”
“戴好了。”
我拿出放在另一手边的手机,给他打了第三次电话。
“顾惟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能听到的,常自翩。”
“这一次我打给你,是想告诉你,与其让你活在‘哪天常自翩就真的看不见了’的担惊受怕中,我更想让你知道,我已经不会害怕‘看不见’这件事了。因为我知道,就像你已经不会再害怕听不见这件事本身一样,如果同样不幸的事一定要发生在我身上,那我坦然接受。”
“自翩,自翩……”顾惟谦毫无意义地叫着我,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你不要再对我心怀愧疚了,不要对那个电话耿耿于怀,我已经打了三次电话给你,应该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刚刚我也看不见,但是你每次都有接到我的电话。”我把眼睛缓缓睁开,“顾惟谦,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更不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回头,我永远不会回头的。”
“可是我需要你啊,自翩。”顾惟谦看着我,眼神里写的是我从未见过的痛苦之色,“如果你要离开,我的世界就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指了指已经戴上的助听器,“这里只有一个频道,名叫常自翩。”
我别过脸去,不看他像被雨淋湿的凄惨小狗模样,“可是常自翩已经退出你的频道了。”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常自翩恢复这个频道呢?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告诉你。”
“那就是有办法,但是你不要告诉我了。”顾惟谦突然将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里拿的东西举到我面前,“我们的离婚协议在你的包里,我现在后悔了,我要撕毁。”
“你怎么又耍无赖?”我被他手中的协议吸引了注意力,“你把它还给我!”
“看你这么紧张,看来你还没有备份。这本来就是唯一的正本,你忘记签三份了,常自翩。”顾惟谦欠扁地晃了晃手里的那一沓文书,“幸好你没经验,是好事。”
“你把它还给我,我就有经验了!”我要去抢那份协议,却被顾惟谦紧紧抓住手,挣脱不开。
“自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把pienpien.fm找回来,好不好?”
我看着顾惟谦通红的眼眶,和我摸过无数次的柔软耳廓,我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也像是窝着一枚助听器的耳朵,被他温柔的祈求软化了。
“顾惟谦,我只给你四十七天。”我看到claire在机舱外一脸很想把我们俩踢下飞机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到,“你如果能猜出来我最喜欢的画是哪一幅,我就同意你把协议撕掉,跟你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