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夜(1 / 1)

快步在无人的长廊,怀里人的气味不同於贵客们的复杂香水,也并非那种长年浸泡着酒精和烟草的糜烂气息。

而是微妙地,稀有地,透着一股潮湿天然,仿若过熟水果的软烂味道。也许是哭得太多了,洢豪想,又或者是被紧身西装闷出了热汗,那张被捂起的脸孔难受般溢出哭喘,捧在怀里份量单薄,他加快脚步,不敢怠慢了这位一掷千金,浑身发软的客人。

进房间锁好了门,谨慎地将人轻柔放到床上。他本想问对方想不想先洗澡,或至少先脱掉外套,却见床上的男人只脱力般瘫倒下去,捂着脸微弱却急促地晃动下身,柔软的丝质西裤被顶起一处醒目的凸起,像急切渴望被触碰却不自己动手,只蜷缩成一团无助地呜鸣,狼狈乞求着外来的安抚。

江洢豪赶紧上前,为人小心脱下外裤,不出所料,里面的内裤已沾满湿意。

「我伺候您。」他隔着布料揉捏起男人的性器,一下不小心重了一点,正想道歉,却只见那副发烫的身体浑身一抖,射了。

瘫软在床上的男人喘息着细细抽气,脱力地松开手臂,翻身仰躺,洢豪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沾满泪水的,柔润清秀的男人的脸,准确来说,是一张风韵十足的男人的脸……更准确地来说,是一张他认得的,经常出现在电视内和广告看板上的脸。

「快点,干我,快点……」他还来不及思考太多,对方已捂起脸催促起来,男人的腰肢纤瘦,虚弱却迫切地扭动着,将已然一塌糊涂的贴身四角裤蹭得满是皱褶。

洢豪赶忙解开自己的裤头,尽快撸动性器,却紧张得不见起色,他见过同行与客人真枪实弹的场景,自己却还未曾经验过。男人等不到回应,歪着脸投来了一个委屈至极的嗔怪眼神,吃力地撑起身体跪坐起来,毫不犹豫地凑上脸来含了进去。

江洢豪的脑中无比混乱,却在对上男人迷蒙眼神的瞬间,一下子硬挺起来。男人的眼尾上挑,有些失焦地亮着水光,那是张经过岁月仍然漂亮的脸,洢豪想起,自己国中时曾对他的照片打手枪,却并不是因为有多迷恋他,或觉得他生得多好看。只不过是,想像着他那副高亢细软的迷人嗓音,叫起来不知道多骚浪……

「啊哈……!」顶着插入的时候,不需做什麽扩张,男人的身体状况明显不正常,穴里潮湿柔软,一被进入,便高声媚叫着迎合起来。洢豪发现他又射了,一面顶弄一面有点担心地想:这人是不是用药了?出事的话可怎麽办?那人却只是娇软呻吟着,哭泣着:「再快一点……用力一点嗯呜呜……」洢豪不敢对人不服从,也不敢对人太粗鲁,对方却显而易见的不满足。他只好尽可能加重力道顶撞,直到身下人抽喘着昏死过去,他才发觉男人脸边的床单上沾染了血迹,一下子心口发凉。

他抽出性器,顾不上纾解,急忙凑上去检查男人的脸,摸到一手滚烫的鼻血。男人阖起的双眼微微翻白,已然失去意识,微弱地呼吸着。

洢豪将浴缸放好了温水,为男人脱去身上的衣物。发觉他脖子上有一些瘀青,膝盖和侧腹也是。背上浅淡的痕迹,让人分不清是自然的纹路还是疤痕。

胸口上有一道白浊的,看起来已乾去少时的液体。方才的混乱中,男人并没有脱下过上衣……他微皱起眉,想来男人在前来的不久前,也许才刚经历过一场情事。而且是一场粗暴的,未能令他满足的,让他失去理智般带着一箱钞票前来消费的情事。

看着男人虚弱的样子,江洢豪让他倚墙坐着,喂了他一点水,按按嘴唇,试着挽回他发白的唇色。鲜红的鼻血沾满苍白的脸侧,洢豪皱眉,帮人冲洗过一榻糊涂的小脸和下体之後,才小心地将人放进放好适当水温的浴缸,开始搓洗头发。

面对着这任人摆弄的,昏迷着躺倒在怀里的娇小男人,思及他在舞台上是如何受千万人所爱戴的,让洢豪莫名错觉於自己像个犯罪者,将人的身体和隐私都侵犯透了。

男人的身体很瘦,四肢纤长,大腿根细得可以被两掌环起。相连的臀部却浑圆肉弹,胸也是,中线微微的沟状像包裹着薄薄一层胸肌,肋骨却分明得连颈下处都依稀可见,洢豪有一些困惑,以洗净之名摸上男人胸侧时,鼓鼓的,很柔软……乳头也是,让洢豪想起一些女乳症的男客,但他们大多是肥胖导致,男人却显然并非如此。

圆润的凸起周边,有几点零星的圆痕已褪得很淡了。那未必是伤,即使是,应该也早不痛了。可洢豪还是担心将人弄痛,洗净的力道轻无可轻。那些确实还青紫着的,让这些浅淡的痕迹都显得怵目惊心。他小心避开瘀伤,有些不好意思多碰男人私处,却还是谨慎地确保每一处都有被好好洗净。抠挖穴里的时候,内壁摸起来有一层滑溜的……被人内射过的触感。他竭力地轻轻搓洗,手法温和。最後他甚至为男人多洗了一次柔发润丝,让冲去发胶的头发柔软下来,期望男人醒来时,能立刻便感到香软舒适。

希望他们这场混乱的性事,有在男人的脑中多少留下一些美好记忆。江洢豪想,一定要对人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要竭尽所能地,让对方愿意为自己花钱。即便是在对方没有意识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松懈。

安顿好男人之後,江洢豪离开客房,不忘将门上锁。江妈果然还在柜台,而金属箱子和钞票已不见踪影。

「他睡了。」洢豪交代到。

江妈严肃地望向他,压低声问:「是用了药的?像吸毒了吗?」

「……不清楚。他只交代,不许有人去打扰他,今晚我会陪着他。」

思及男人的情况,他抛出一个信手拈来的谎。

「那这钱呢?没开酒?」

「没开。钱的事情,我明早问问他。」

「行。你……没受伤吧?」

洢豪愣了一下,摇摇头。平时来光顾的大多是熟龄的女客男客,店里都是些漂亮男孩,一般都是陪着喝酒,或者被人摸几下屁股,很少有这样急切的客人,更少有这样别扭前来,一心只求着被上的瘦弱男客。

「……江妈,我回去了,我会伺候好他的。」他草草结束话题,回身往客房走去。

现在没什麽比照顾好男人更重要。

睡意没了,但疲惫还在。江洢豪回到房间,试探地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发着烫,显然是发烧了。

他找到常备的退烧药,试着摇醒男人,却只收到了几声含糊的嘤咛。叹了口气,为男人敷上冰枕之後,给人发肿的後穴上药,细看才发现那处有些裂伤,渗出一些血迹。有些後怕地小心上药,又回忆起刚才插入时甬道已经足够湿润,这伤口大抵不是自己造成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正由灰渐渐转亮,确认床里昏睡的人仍平稳呼吸着,终於才趴在床边恍惚睡着。

再一次醒来是两个小时之後,被自己紧绷过度的神经惊醒。他发觉面前的男人侧脸微微睁着眼睛,让人不知道究竟还在梦中,还是已经清醒。

他起身,把床里人吓得一抖。看来已经是清醒的。

「……先生,早安。」江洢豪小心翼翼地礼貌道,端来一边茶几上的杯水。男人抬起水润的双眼望他,对看数秒。他看着男人又低下眼,眼角落下泪来。

他想了想,放下水杯,坐到床边撑坐起男人的身体,帮人垫好靠枕。他发觉男人的身体仍是发烫的。

男人低下头,指了指水杯,他赶紧再次端过来,被接过去一饮而尽。

「你……」他听见男人犹豫着开口:「嗯……你成年了吧?」

洢豪闻言一笑。「是的,我成年了。我刚来店里的时候还未成年,但现在已经成年了。」

男人像是被他的补充稍微吓了一跳,嘴巴张阖几下,不再说话。

「我是几年前,才被从乡下带来这里的。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对城里的事不太了解,如果哪里冒犯了您,还请原谅。」我是非自愿的,没见过世面的。我不认得您,请对我放下戒心。

「……没有。谢谢你。」男人的脸红了,腼腆的样子和昨晚判若两人。洢豪想,看来目前还进展得顺利。

「先生,我该怎麽称呼您呢?」

「呃……」男人闪躲开眼神。「没关系啦。谢谢你,我该走了。那个……可以借我一个口罩吗?」

戴着口罩,男人拒绝了洢豪的搀扶,有些摇摇晃晃地往店外走,洢豪只好小心地在一旁跟着。来到柜台边,洢豪正想再开口询问些什麽,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神情阴沉的陌生身影。

清晨时分,店里没人,江妈也早不在了。来人也戴着口罩,却比男人高大许多,像看不见洢豪般顾自来到了男人面前。

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洢豪见男人一瞬间脸色发紫,赶紧上前用力推开来人,挡在两人之间:「请不要动他!」

对方从善如流地退开,稳住身子,挑起眉,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眼里竟泛起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小朋友。我是他男朋友,来接他回家。」

江洢豪困惑一瞬,就感到身後的男人突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将脸埋进自己的背後。

他感觉到男人发烫的浑身都在发抖。

「走开,你走开……」

虚弱的气音近乎於尖叫,洢豪察觉到男人的异常,回忆起那些青紫的伤痕,抬起眼瞪向来人。「请您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对面人闻言,轻松地笑出了声。「报警喔?你们是非法营业吧?」那人越过洢豪,看向了他身後瑟缩着的男人,眼中充满了平静的关怀。

「好可怜喔,被掐一下就泄了。回去洗香一点,下次再找你。」

随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江洢豪迷茫半晌。随後才意识到一股从身後浮现而出的气味。

不至於臭得让人皱眉,但确实,是尿骚味。

身後的抓力缓缓松去,紧接着一声闷重的撞击,洢豪赶忙转过身去,只见男人吃痛般捂着右肩蹲坐在地,眼周微肿地泛起红来,神色茫然。

即使是有意夹着腿,也能看出从胯部到大腿的裤管已全然湿透,隐隐地滴出水来。

江洢豪蹲下身,小心伸手,轻轻为男人抹去脸侧的汗。

「对不起,我应该更快阻止他的。」他说,安抚般蹭过男人湿透的发鬓。「先生,我带您回房清理一下……」

「不、不用,我自己洗。对不起。」男人只和他对视一眼,很快便闪躲开眼神,洢豪看着人窘迫的尴尬样子,一瞬间升起了一些由衷的心疼。缩成这麽小小一团的,这麽慌乱狼狈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再惊动。

「先生,请别道歉,是我失职了。」他礼貌地背过身,起身离开:「我去为您准备乾净的衣物。如果有任何需要,喊我一声就好。」

当男人穿着乾爽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回到柜台,洢豪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男人的神情如此镇静且清明的样子。

男人的肩膀有些垮,t恤的短袖长到他手肘。下垂的细长睫毛下,一双漂亮的圆眼黑亮亮的,用力眨眼时会带出淡淡的鱼尾纹,脸小小的,纤细修长的四肢却包着层薄薄的脂肪,显得整个人即使瘦小,仍有些软呼呼的。

「……你想离开这里吗?」男人突如其来地问。

洢豪分辨了一会儿这话的意思,怔住,对上男人的眼神。肯定的,对方确实是在先前的字里行间,准确捕捉到自己的意思了。

竟是这麽敏锐,这麽直白。

「是的。」他坦然,忐忑地与男人对看。看见男人只直勾勾望着自己,脸上没什麽明确的情绪。

「如果……只是离开这里,却得要待在我身边呢?」

江洢豪直直地站在柜台内,望着男人因背光而转瞬暗下来的脸孔。望着黎明降临在他身後。

「我愿意的,先生。只要能离开这里,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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