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
陆雨梧说。
门外一个年轻妇人进来,她跟乔四儿一样举止局促,到帘内听见陆骧喊她坐,她才小心地坐下去,又想起来自己没见礼,便又赶紧起来行万福礼,“乔香儿见过公子。”
“不必多礼,坐吧。”
陆雨梧看她坐下,才问,“乔四有话为何不亲自来说?”
“四儿他说他赶着出城,让妾来跟公子您说,他明白您的打算,这便去办差了。”乔香儿如实说道。
“什么打算?”
陆骧听得一头雾水,“公子,您交代他什么了?”
陆雨梧心中生异,站起身,“你过来时他们可走了?”
“还没。”
陆雨梧听罢,立即道:“青山,你跟二娘子去拦下乔四。”
“是。”
陆青山带上几个侍者和乔香儿走了。
“公子,怎么了?”
陆骧见他们一行人出去,才问。
天色沉闷,有些发灰,陆雨梧叹了口气,“乔四大抵是听了我今晨说的话,所以才去罗宁山探听虚实。”
“那种贼窝子……他就不怕有去无回?”
陆骧真是对那小子有点刮目相看。
这时,门外又有侍者道:“公子,有客至。”
外面飘了一点冷雨,细柳临窗而立,看见草木飘零的月洞门处有一行人近了,他们风尘仆仆,簇拥着一位年轻公子。
天色此时又暗了些,细柳没太看清那人的容貌,只观其身形颀长,气宇轩昂,门内陆雨梧忽然走出来,淡青的衣摆拂动。
年轻公子剑眉星目,一身玄锦银流水暗纹圆领袍,腰束白玉鞶带,在阶下站定,笑唤:
“陆秋融,你多大人了还逃家?”
第25章 立冬(五)
“修恒。”
陆雨梧站在阶上,“你怎么来了?”
檐廊外冷雨如滴,落在那年轻公子的衣袍上化为看不清的湿润痕迹,他几步上阶,却好似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他转过头,天色晦暗,对面有一道清瘦身影临窗而立,灯烛昏黄,他隐约看见她鬓边银饰闪烁微光,身形似是一个女子的轮廓。
细柳“砰”的一下合上窗。
陆雨梧看见窗前那道影子走开,他微微一笑,将面前的人请进屋中。
对面房门一合上,细柳便吹灭桌上灯烛推门出去,她敲响惊蛰的房门,惊蛰还未入睡,闻声便来开门,一见细柳,他问:“干啥?”
“陆青山他们出去了,我们跟去看看。”
细柳方才便见陆青山他们跟着一名年轻妇人急匆匆跑出去。
“……我们去干啥?”
惊蛰咬一口苹果,“这都下起雨来了。”
细柳瞥他,“你还想不想早日离开这里?”
“去!这就去!”
惊蛰几口咬干净苹果,果核往雨地里一丢。
对面房中,那披雨而来的年轻公子才由身边的扈从脱下外面的披风,见陆雨梧要见礼,他连忙摆手:“你干嘛?咱俩还兴这个是吧?”
陆雨梧笑笑,“五皇子殿下,礼法不可废。”
“……你少来,”姜变坐下,接来一碗热茶,“只怕你还不知你老师让人给你捎了东西,我这趟一并给你带了来。”
他话音才落,一名扈从便上前来,恭谨地将一只小棉布囊奉上。
陆雨梧接来,灯烛之下,布囊里露出半截红透了的干番椒,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捎东西的人可还有说什么?”
“他说这番椒走的时候还是新鲜的,路上怕坏了就干脆晒干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姜变笑着说,“我只带了这一些给你,剩的都在你书斋里。”
“郑先生闲云野鹤,只是他既捎给你这些东西,怎么却连一句话也不让人带给你?”
布囊里不止有番椒,陆雨梧嗅到一种独特的味道,他伸手抓出来数粒花椒,“他要说的已经说了。”
“老师如今在蜀中。”
花椒多产自蜀中,而这番椒远渡重洋而来,陆雨梧只听闻西北有植,他手中这些,应该是老师寻的种子在蜀中亲手所种。
“修恒,”陆雨梧将布囊的带子拉紧,“你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捎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