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洺这一次醒得比较早,睁开眼睛时天才蒙蒙亮,枕边的人还在熟睡。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全了,浑身上下十分清爽,之前鼻塞的症状都缓解了不少。
他微微侧头,看见的便是黑暗中尤恺的剪影。睡着之前他所说的那些话又重新在脑海里浮现,他说得很真挚,仿佛肺腑之言,可黎洺就是不敢相信他,他直觉以尤恺多年浪迹情场的经验来看,尤恺绝对是一个很会玩弄人心的人。
他忽然感到有些烦躁,索性把身子翻了过去,背对着尤恺。
腰间的胳膊忽然收紧了,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哑的嗓音:“叹什么气呢,在想什么?”
“……”
“别不说话,我知道你醒了。”
“……没想什么。”
尤恺一听这话,环绕腰间的手更紧了:“我是不是说过让你有事就告诉我?又想让我猜了?”
黎洺默不作声,尤恺还真就自顾自地猜了起来:“你叹气不会是因为我吧?觉得我很烦?你讨厌我?还是……”
他把嘴唇附在黎洺的耳边,轻声低语:“发现自己喜欢我了?”
“不是。”黎洺立刻反驳,下一秒就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耳边不出意外地传来了尤恺的轻笑,“回答得很快嘛,看来说中了。”
黎洺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省得尤恺瞎猜:“你现在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你的身份、阅历、手段,我都清楚,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脸,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我信任你,让我心甘情愿被你玩弄。”
尤恺安静地听着,虽说他早有料到苏贤对他的印象不会太好,但在听到他的真实想法之后,情绪还是不由得低沉了下去。
他翻过身子,把手从黎洺的腰间收回,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说:“你说得很对,我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静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这样吧,我们改改规则。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强迫你,如果我没克制住,我就当场回答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做到了最后,我就回答你十个问题,外加帮你一个忙,怎么样?”
他偏头看向黎洺的背影,问道:“这是你喜欢的吧?”
黎洺心说这听起来确实不错,还没等他细思,就听尤恺又说:“当然了,之前的规矩还在,只要是非强迫的做爱,我还是会回答你的问题,回答五个怎么样?”
“……”
“嗯?”尤恺凑到他的耳边,伸手打开床头灯,察看他的反应。
黎洺还在思考尤恺提议的可行性,尤恺也不急,顺势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觉:“你慢慢想吧,五个已经很多了,有些事我也还在调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身后渐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黎洺心想,尤恺之前告诉过他的情报确实基本上都是真的,而他目前获得情报最快的方式就是通过尤恺,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只要查明了韩洲死亡的真相、完成任务,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组织了。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迫切地想要和尤恺做一次,赶紧拿到那五个情报。可身边的人已经睡了,他这会儿再急也没用,只好伸手把灯关了,打算另寻时机。
……时机来得很快。
黎洺再次醒来,察觉股间顶着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
“……”
他稍稍拉开了距离,不料腰间的手骤然收紧,那个硬物又贴了上来。
“别动,正常的生理现象,让我抱一会儿。”
尤恺的嗓音有些沙哑,耳边的呼吸又有些粗重,让黎洺有种他在忍耐的错觉。黎洺本想忽略股间的热度,等待尤恺恢复正常,可转念想到,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这回尤恺应该不会再拒绝他了吧?
下定决心,他悄悄地把手伸向背后,摸索着覆上了尤恺的下体。
“干嘛呢?”尤恺睁开双眼,幽深的瞳孔凝视着黎洺的后脑。
“现在做。”黎洺说。
尤恺哼笑一声,颇感稀奇:“你现在倒是很主动啊。”
黎洺没有说话,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附着在那处的手传来了细细密密的麻意。突然,他的手被尤恺抓住,身体也被翻了过来,面对面地,尤恺按着他的手缓缓磨蹭起了自己的下体。
手心不断传来滚烫的热度,黎洺感觉他的脸颊都跟着发烫了,视线不自在地转向一旁,不去看尤恺紧盯的目光。
尤恺勾唇一笑,揶揄他:“不是你主动的吗?怎么连看我都不敢?”
此话一出,黎洺就立刻把视线转回了他的脸上,眼里的愠色显而易见。
尤恺眼神微变,察觉覆盖下体的手解开了他的裤头,从内裤的边沿伸了进去——
难耐的下体顿时被一股温热包裹,缓缓套弄起来。
尤恺的目光顷刻间变得晦暗了,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一股浓烈的满足感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地把头埋进了黎洺的颈窝,吸食他身上的香气。
“嗯……不错,再快点。”他哑声呢喃,环抱黎洺的双手更紧了。
手中的器物越发滚烫,黎洺甚至能感觉到凸出的血管在手中蓬勃跃动。他脸红耳赤地闭上了眼睛,加快了抚慰的速度。
尤恺喷薄而出的热气不断地扑打在黎洺的耳后,黎洺的耳朵已是十分绯红,即使在昏暗的视野里,尤恺都能瞧见一丝。他不禁弯唇,凑上前啄吻了一口,接着含住柔软的耳垂,探出湿热的舌尖在上面舔舐。
黎洺被这股酥痒激得偏过了头,手中的速度慢了。尤恺见状,开始自行蹭弄起黎洺的手心,舌头依旧不停地扫过他的敏感地带。
黎洺的身体越来越热,被舔过的肌肤传来了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凌乱。
“继续,别停。”尤恺催促道,下体重重地碾过黎洺的手心,偏头吻住了黎洺的唇。
尤恺的吻很温柔、很缠绵,湿热的舌头细致地舔过饱满的唇瓣,继而深入进去,卷起小舌缠绕,带动着黎洺加深这个吻。
每一次和尤恺接吻,黎洺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确实很享受和尤恺亲吻的感觉,尤恺的吻让他感受到了温暖,每一次和他接吻,他的大脑都会不由自主地放空,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样有温度的吻里,身体也被这样的吻安抚得酥软不已,忍不住想要索求更多。
这种感觉让黎洺既害怕又无措,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喜欢上一个强迫他、粗暴地对待他、将他视作玩物的人,这个人明明也是一个危险人物,他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甚至在一开始,他根本不会厌恶他的触碰,还获得了快感……
“唔……”一只粗涩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摩挲着他的小腹,所到之处尽是一片酥热。
尤恺稍稍放开黎洺的唇,细细密密地舔吻着黎洺红肿的唇瓣,炙热的大手抚上饱满的胸脯,带了点力道缓缓抓揉。身下人的喘息在这般动作下变得浓重了些许,贴着下体的器物也完全硬了,他把黎洺的手从裤子里拿了出来,接着解开黎洺的裤头,引导他握住两根硬挺的器物,缓缓撸动。
“哈……嗯……”
尤恺放开了黎洺的唇,耳边尽是撩人的喘息。湿热的唇舌沿着精致的下颚骨,逐渐舔向了光滑的脖颈,吮咬着凸起的喉结,在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颗颗淡色的吻痕。
隔着布料,他吻上了黎洺的胸膛,唇齿咬住胸前的凸起蹭弄了一下,激得黎洺挺起了胸膛:“嗯……!”
黎洺微微睁开眼睛,就见胸前的衣服显现出了一个凸出的形状。这样的光景让他的脸颊通红不已,又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忽然,身上的衣服被尤恺咬住,柔软的布料渐渐地往胸上游走,很快光洁的胸膛便露了出来,两颗挺立的乳头正泛着诱人的光泽。
黑暗中,黎洺只觉胸膛传来了一阵温热的吮吻,在敏感的乳首周围游走,不多时,敏感的乳头便被这股温热含住,湿软的舌头不停地在上面揉捻打转。
“呃嗯……哈……”黎洺险些憋不住呻吟,堪堪喘了口气。
软弹的触感在舌尖停留了片刻,尤恺松开嘴,看着眼前被舔得湿濡的乳头,禁不住再次埋头用力吮吸,一下子就把嗷嗷挺立的乳头给吸肿了。
“啊……!”胸前的刺痛让黎洺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呻吟,一手也忍不住推拒着尤恺的肩膀。
察觉下体传来一片粘腻,尤恺起身一看,黎洺的性器已经溢出了一些精液,他不禁好笑:“你还真是不诚实啊,一边拒绝我,一边又自己高潮了,怎么回事啊?”
黎洺紧闭着双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我们……”
余院长双手颤抖地掩面自泣,悲恸欲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尤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余院长,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的老师也不是真的想要怪罪你们。”
待余院长的心情平复了些,他才试着问道:“或许,您还记得那份文件说的是什么内容吗?”
余院长缓缓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看着尤恺眼里饱含的认真,沉思了好一会儿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握住尤恺的手,语气坚决地说:“我记得,只要对你有帮助,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尤恺微感诧异,他没想到就这么些工夫他就获得了院长的信任,进展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他连忙点头保证:“好,我一定努力找到他的下落。”
……
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印上了一轮彩霞。
尤恺同余院长道别,与陈总分道扬镳,独自坐上了一辆漆黑的轿车。
“荣灿。”
司机立即应道:“老大,您说。”
尤恺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沉声吩咐:“你回去之后,再多派一些人手过来,让她们提高警惕,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入福利院,就立刻通知我。”
“是。老大,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尤恺眸色深沉,道:“我估计今天走的这一趟,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他们那个组织不好惹,背后的人物名声很响亮,我们最好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当年那个组织以“人才培养计划”为借口将黎洺带走,实则是将他培养成一名潜伏在社会各个角落的卧底,替组织窃取各方情报。这个组织背后的势力属于上层内部的其中一支派系,而沙星湾实验室背靠的势力是另一支派系,这两支派系已经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如今双方矛盾到了什么程度,尤恺也摸不清楚。
轿车缓缓驶进了一座“h”型写字楼,尤恺按下顶层的电梯,前往自己的办公室,同时把信任的手下一并叫了上来。
“夏世愈,99年5月10日出生,08年5月11日凌晨两点被送往靴城儿童福利院。”
尤恺将打印好的资料一一分发给手下,接着吩咐:“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父母的下落,尽可能详细。我时间不多,所以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尽量一周之内交给我。我说得明白吗?”
众人齐声回答:“明白!”
——黎洺挂断电话,眉宇间皱起了一道深沉的沟壑。
刚才与他通电话的,是驻守在组织内部的协调员。
他们的组织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再一次传来了噩耗——代号0423的成员,被虐杀了。
0423上个月刚刚结束漫长的考核期,他第一次接手的任务相对简单,是潜伏在一个二线明星身边当助理,窃取上流社会有关于“干细胞再造技术”的情报。这项任务虽然相对简单,但由于和沙星湾实验室的项目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也具备一定的危险性。
0423的尸体直接被人抛在了距离组织基地两公里外的公路上,被人发现时他浑身赤裸,身上有着数不清的鞭痕、淤青以及烟头烫伤。经过尸检发现,他的肛门严重撕裂,体内被人塞入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玻璃瓶里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用0423的血书写的四个红字:停止调查。
这件事让黎洺想起了韩洲的尸体,想起了两个月前尤恺对他的警告——
“如果开门的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拖走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双手无法自控地打着颤,他连忙握紧双拳,坐在沙发里尝试平复情绪。可只要一闭上眼,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0423死亡的惨状,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协调员沉闷的音调。无限的恐惧在心头不断蔓延,他甚至开始想象如果是韩洲、如果是他遭遇了0423所遭遇的一切……尤恺的警告再一次在他的脑中盘旋。
“——!”
铃声突然炸响,黎洺的心跳陡然停拍,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尤恺”。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名字时,他紧绷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恢复了温度,呼吸也慢慢地变得平稳了。
停止了颤抖的指尖传来了松懈过后的麻意,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
“在做什么?”
听筒里传来的嗓音又低又柔,伴随着电流拨人心弦。黎洺闭了闭眼,哑声回答:“没做什么,看书。”
尤恺眉头一皱,怀疑地问道:“看书?看多久了,看得嗓子都哑了?”
“……一整天。”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你挺厉害啊,看的什么书啊,跟我说说,让我也拜读一下。”
黎洺没辙,只好随口说了个脑子里蹦出来的书名:“《局外人》。”
没想到,这一次尤恺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道:“这本书啊,我看过一点。你怎么想到要看这本书呢?”
黎洺心说他只是随手拿的,也是随便看的。
尤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这本书别看了,不适合你,你一个人在家,又喜欢胡思乱想,看了会心情不好。”
顿了一顿,他又说:“而且……我觉得这本书,不值得看。”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黎洺的心脏有了一瞬间的触动。这本书里所讲述的故事在他的脑中重新浮现,当时的压抑与困惑再一次涌上了心头。在这一刻,他似乎拥有了共鸣。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了,应答的嗓音也轻了:“嗯,知道了。”
黎洺难得乖顺,尤恺不禁弯唇,心尖有一块软了下去:“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都出差三天了,每一次都是我给你打,难道只有我在想你吗?”
“……”
“你这样……会让我难过的。”
虽然尤恺的语气根本没有像他所说的那般“难过”,甚至透着一丝笑意,但黎洺还是不受控制地被他的话语所蛊惑,低垂的眉眼更加柔和了,“……再说吧。”
耳边又传来了阵阵轻笑。
“行,不打也行。”尤恺的语气温和又无奈,惹得黎洺的心脏跳得更欢快了。
尤恺最后拉着他又腻歪了几句,才终于舍得挂电话了。
黎洺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想起了尤恺对他的建议。他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三点。
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满了布置简约的客厅,黎洺望向天空中那轮耀眼的明日,微微眯起了双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或许……他真的应该出门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