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人要超车,封锐不客气地摁了摁喇叭,徒生烦躁。移动车头挡住。
惠圆在公司几年没动过的资料柜里发现了一本杂志。她随手一翻,这个资料柜是要准备处理的,领导交待,没用的全部当废品卖,有公司和客户资料的全部粉碎了。
惠圆看到了“玉祥斋”的创始人介绍。后面是当时拍的金店的几张内景,惠圆心里动了动,撕了下来,大衣脱了下来,没口袋装,她揉了揉,握手里。
几个男同事进来抬资料柜和一些重的装箱的资料,搅起了一屋子的灰尘,惠圆喘不动气了,到外面换换肺。
正好要午饭了,惠圆穿上大衣,坐了电梯到小花坛想多呼吸点稀薄空气。封锐在吸烟。惠圆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走过去。
封锐把烟灭了。
有黑眼圈,惠圆指指自己的眼。封锐知道说他,也不避讳:纵欲过度。
呵呵呵,惠圆傻笑。会结婚吗?
你如何来看这件事情?封锐看她两手一直抄在口袋里,不拿出来。
婚姻不是爱情的终极目标吗?要不然为什么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呢?
封锐点点头,手里拿的什么?
哦,惠圆抽出一只手,刚才打扫资料,捡了个垃圾。说完又拿手捏捏。
怎么不扔?封锐一指近手可及的垃圾箱,上面还有他刚扔的一个烟头。
留着一会擤鼻涕。惠圆把手又抄进大衣里。
上午吵架了?封锐听见他们办公室上午大吵大闹。
呵,你也听见了?你属下有没有像我这样尖刺的?
没碰上,封锐说,他们都不归我直接管。
惠圆抬脚踢了踢地上的草,草皮长得不太好,被人硬生生踏出了一条小路。后来又种了一丛荆棘,可路却依稀可辨。
你会结婚吗?惠圆不知自己又犯了哪个倔。
为什么想知道?
可怜你。
封锐笑了笑,母上包办。
你不是……?
养母。
哦,你没反抗吗?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话,呆在一起会不会很痛苦?
以前反抗过,会被打针。封锐把惠圆的胳膊掏出一只,在她瘦弱可见的静脉上捏了捏,被关起来,他又说。
可见这世间,魔鬼很多。惠圆把手抽回来又插进大衣里说。
你怎么这么瘦?封锐问。
为了少吃点。惠圆吐吐舌头。
非人类。封锐说。
惠圆说:嗯。我上去了,要不一会又打起来了。
别犯倔,克制点自己。封锐劝她。
惠圆想起了他的衣服,退回几步说,衣服,一会拿给你。
不要了,封锐跟上她说。为什么?我洗干净了,拿吹风机吹的,褶子都处理平了。
留给你做纪念。封锐望上她的头顶。头发很黑。自然色。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女的屋里留件男人衬衫算怎么回事,万一我室友发起病了,保不准能撕成条条当萝卜条啃了。
你个什么室友?
别人都说她是个疯子,可我觉得她明白得很。
封锐抬抬惠圆的下巴,与他平视:你可真够多愁善感的。惠圆甩甩头,离开他的手托,我是看明白了,唉,她接着叹气。
午饭吃了吗?封锐想让她开心点。
吃了一上午土,饱了。惠圆还蔫蔫的。你还真好养,封锐看看表,晚饭是不是喝点空气也就饱了?
差不多。惠圆摆摆手,蔫儿吧叽地朝自己办公室走。
其他人还没回来,惠圆拿湿巾把办公桌上抹了一遍,灰尘无孔不入。垃圾死角又百年不清理,一清理能把人淹没了。她叹叹气,把饭盒里的饭团放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分钟,拿出来吃了。吃完泡了半杯咖啡。咖啡的香气暂且压过了尘土的味道。惠圆把大衣口袋里的这张纸拿出来,展开在办公桌上。手心的汗把纸浸得已经快烂了。以前她会拍下来,现在她都记在脑子里,越智能的东西越容易泄秘。觉得记得差不多后,她拿剪刀把纸剪成丝丝缕缕,扔进废纸箱。
“玉祥斋”的旧址,与“红海棠”隔了两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