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想起小时候,当他病了不想喝药的时候,他的华哥哥总是变着法哄着他,一勺勺吹凉了喂给他,一刻不离在床边守着他,软言软语问他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萧灼华身上常年带一股淡淡的药香,混杂着桃花味甜丝丝的信香,小顾煜最喜欢趴在他怀里,闻到就会莫名安心。顾煜知道华哥哥常年喝药,但从没见过他喝药的样子。
“咳……咳咳”萧灼华又沉闷地捂住嘴咳嗽几声,在手掌上咳出一口鲜红的血,将顾煜拉回了现实。
萧灼华挣扎着要挪出他的怀抱。
“干什么?别动!”顾煜把他圈得更紧。
萧灼华被他唬得不敢动,怔在原地,眼圈红红地看着他,用沙哑的声音嗫嚅着:“脏了……不能……弄脏……”
顾煜掏出自己的暗青紫蒲纹方巾擦净萧灼华的血,萧灼华低头,呆呆地看着染上血污的丝绢,说:“奴洗干净了就还给大人。”
顾煜冷笑一声,看着他低眉颔首的样子,心头又莫名一股火。
不愧是萧灼华,永远能装出一幅最无辜又心善的样子,好像什么恶心人的事都没做过一样。
顾煜赌气说:“不必了,你用过的我嫌晦气。”
萧灼华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身上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好……”
顾煜早知道是这样,萧灼华就像一片宁静得过分的湖泊,再污秽的言语,再残忍的虐待,到他这里就像湖面上吹过一阵风,惊不起一丝波澜。
他真像是没有心一样,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人的情感。
也难怪当年他笑面迎人,背地里那么狠心害了恩人满门。
顾煜单手掐住萧灼华因为发烧而微微发烫的瘦弱脖颈,稍稍施了几分力道。
顾煜听到萧灼华痛苦地呼吸,双手无力地抓住顾煜的那只手,身上抖得更厉害。
“我恨你。”顾煜咬牙切齿。
“……知道。”萧灼华费尽力气,发出微弱的气音,“能不能……生下孩子再死……”
“你还会在乎孩子?”顾煜松开手,根本不信他的话,“你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萧灼华说不出话,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在顾煜怀里喘着气,眼角带着泪。
“在乎的……”萧灼华眼睁睁看着顾煜把他放倒,起身又要走,抬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奈何那抹玄色翻飞得太快,他的手颤抖着僵在半空,已经无力再说出那句“我在乎你。”
每一次顾煜都走得这么决绝,好像多看萧灼华一眼都嫌弃。
萧灼华蜷缩成一团,像受了伤的小兽在暗处舔舐着伤口,他在顾煜看不到的地方痛哭。
从小没人教过他,他受了伤不会喊,被侮辱了也不敢反抗,因为一旦惹父亲一丁点不高兴都会被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