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喜看了看还在诊脉的牧心,这就扶着母亲去隔壁屋里休息去了。
宋九来到床沿,看着一直蹲在床边紧紧握着孩子手的丈夫,他还是头回见到孩子呢。
事实上宋九也只在生下孩子时见过一面,若不是国师再三叮嘱不能走漏风声,他们夫妻都做不到,会忍不住想来百经观见孩子。
而这一次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宋九取下孩子额头的巾子,又换上了一块搭着,看着孩子与祥姐儿和瑞姐儿一模一样的小脸,宋九的眼眶又红了。
三个孩子同胞而生,长得虽像却仍旧有区别的,哲哥儿的眉眼更粗一些,也要英气一些,只是这小脸红得有些不太正常,这么烧下去,可别把孩子烧傻了。
宋九夫妻二人纷纷看向牧心,牧心反复看了病情,皱紧了眉头。
正好宋来喜送母亲回屋休息了,又赶了过来,手里拿的正是观里开的方子,牧心看看药方,更是疑惑不解了。
“病情就是染了伤寒,开的药方配伍也精湛,这位大夫有能耐,可是依着这药方吃了,孩子的病情反而加重了,当真是闻所未闻。”
夫妻二人心都提了起来,牧心放下药方,一时间也有些没办法,倒是临时翻起了带来的医书,这让宋九更加难过起来。
宋九夫妻二人来了两日,哲哥儿不曾睁开眼睛,吃下的汤药也不见效果,到今日,孩子连汤药都难以下咽了,呼吸也小了,宋九越发感觉不安起来。
夜里,一直难以入眠的宋来喜站在院里夜观星象,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转身就要入屋看孩子,而此时守着孩子的宋九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
“牧心呢?”
不仅牧心不在院里,她家傻夫君也不见了,倒是在那院外有守着两名护卫。
宋来喜叹了口气说道:“晌午那会儿牧心在书中找到一味良药,说是高山之上有一味缠丝草可以护心,便带着姐夫一同出发了。”
“牧心交代了,天亮之前必定赶回,这一夜定要好好守住孩子。”
宋九听到这话,脚下一软,宋来喜连忙扶住姐儿。
宋九含泪说道:“孩子连水都喂不下去了,呼吸很虚弱。”
宋来喜的眼眶也红了,他立即做了一个决定,说道:“姐,实在不行,我来试试吧。”
弟弟哪会医术?
宋九还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宋来喜却是将她扶着坐在板凳上,随后转身入屋拿出罗盘布阵。
宋九看着弟弟在院里走来走去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眼下牧心不在,她家傻夫君也不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宋来喜跟着国师柳仲并没有几年,以前跟在南宫阳身边,那是不同的门派,学的也有所不同,然而这点魂灯的阵,却是百经观里的嫡传弟子才有机会学到。
宋来喜徒有理论知识,跟在师父身边也没有真正看他操作过,而这点魂灯的阵也十分凶险,一个不小心做法之人就折寿了,所以不是舍己之人,又岂会用上这阵法。
宋来喜是想也没想的按着书中所学摆了阵,盼着能将外甥守住,等待牧心和姐夫采药归来。
宋九不知凶险,但看弟弟摆了阵,又在哲哥儿的屋里点了一盏灯,她便不敢再随意进出了,甚至还亲自守在院里,不准任何人往里屋去。
五更天的时候,宋九忍不住出了院外看向前方的路,还没有等来她家傻夫君和牧心回来,她要急坏了。
***
京城国师府里,国师柳仲仍旧坐在七星阵中,眉头紧锁,一直守着观星台大门的两位道童已经十分担忧。
知道一点儿门路的道童小声问道:“师父这次破的是谁的阵,守的是谁的寿元?”
旁边的道童却是一脸无知,但很快想到一事,“我记得先前跟在大师兄身边时听了一耳,师父说京城里有厉害的术士,师父没回道观也正是因为这个。”
就在两个道童说着这话时,里头突然传来师父的声音:“快去请守城军统领,我有急事寻他帮忙。”
两道童中有一个快步去传话了。
柳仲一身疲惫的推门出来,看到门口恭敬的童子,伸了伸手,“扶我回阁中休息。”
可见师父这一次用了神,就是不知出了什么事,看着师父严肃的表情,道童不敢说半个字。
到了阁中,柳仲半靠在榻上,却担心自己一睡难起,于是叫道童准备了笔墨,在上头留下数语等会儿叫道童交给守城军统领。
道童悄悄地往那桌案上看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潜龙惊厥,寻东南方门前桂花老树宅子,抓来问话。”
道童抬手算了算,随即从窗户边往南方向看了一眼,总算明白刚才师父为何要他们去叫守城军统领了。
只是守城军统领并不在京都,而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跟着那道童赶来的是官营里正在当值的陈副将。
陈副将带着京兵匆匆赶来国师府,此时国师已经人事不醒,府上正在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