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很失望,亲情如此淡薄,宋九转身便走,应此时,原本疯疯颠颠的裴凌之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他喃喃自语道:“妹妹没了,我们去给她收尸吧。”
韩氏惊愕的看向儿子,这是儿子清醒了?
宋九也忍不住回过头来。
裴凌之含泪看着母亲,“给妹妹收了尸,我便投清宁寺削发为僧,我与母亲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吧。”
韩氏急了,连忙拉着儿子,儿子好不容易清醒,他怎么可以抛弃她去寺里做和尚,她不准。
然而裴凌之却是下定了决心,这突然的清醒,令他看破了红尘,什么名利权势,他都不在乎了。
宋九从小院里出来后,马车刚要走,就看到裴凌之和韩氏也急忙从院里出来,在街头租了辆马车便出城去了,看来是真的给裴悦收尸去了。
正月很快过去了,苏州城的街头又出现了不少外地走商和商贩。
任广江开铺子做生意,将大哥带在身边帮着跑腿打下手,兄弟二人有商有量,倒是忙得很。
而任府里,一家人给裴从安准备着赴京城赶考,葛氏更是连着几日给小儿子做了好几身单衣,听人说京城贡院更严格,天子脚下,更不能有夹带之风,所以进考场的读书人,只能穿单衣。
可是春闱多会撞上倒春寒,而且贡院考场一待便是好几日,那简陋的考棚里,可没有在苏州城里时舒服,多穿数层单衣取暖是很必要的。
任婆子却是给这个弟弟准备了不少吃食干粮,跟在母亲身边几番叮嘱,虽没去过京城,但是京城的凶险还是知道一些的,交代弟弟万事皆要小心为上。
只有宋九,她没有跟舅舅多说什么,却是从府中挑选了十名功夫高深的府卫交给了裴从安,再看裴从安身边连个侍读也没有,宋九看向身边做事麻利的王守来。
“舅舅,我把王守来交给你带在路上,他很机灵的。”
裴从安听了,看向王守来,王守来二话不说就朝裴从安行了一礼,裴从安将人给带上了。
就在一家人都在给裴从安送行之时,跟着魏大儒读书的孩子们匆匆跑出来了,原来是几个孩子想给舅爷送行,魏大儒也就准了。
几个孩子扑上前抱着舅舅不放手,而蓉姐儿却在这个时候将一个香囊交给舅爷,在裴从安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
“回到京城,打开香囊,舅爷要听话。”
裴从安哭笑不得,这蓉姐儿一副大人的口吻,实则却有些小女孩的娇俏可爱,裴从安收下了香囊,没怎么放在心上。
哪能想蓉姐儿再次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写字,“一定要记得打开香囊,我给舅爷写了信。”
原来如此,裴从安应下了,抱了抱几个孩子,这就带着王守来和护卫们,翻身上了马背。
为了早点赶入京城,裴从安不打算坐马车了,原本正月过了才赴京城赶考便已经走得有些晚了,有些外地的考生,人家年前就开始往京城里赶。
不过裴从安不必考虑在京城里的住行,这些晋王早已经安排好了,到了京城城门就有晋王府的人来接他,当然也不住王府,给他在贡院旁边不远租了一处小院,方便他考试。
一家人送走裴从安,葛氏便有些激动起来,握住大女儿的手,叹道:“不知从安能不能考上,这一次很关键了,不然年纪大了,都要上三十了,读起书来也力不从心。”
任婆子自然也盼着弟弟能高中,不要说中状元,只要能中进士,弟弟就算是子承父业,裴家又要兴旺起来了。
宋九送走了裴从安后,跟婆母说了一声,先回院里,不过她没有回侧院,而是去了客院。
江北商会托付给她的几人,孔修宝和钱斌都在府中读书,而且会参加今年春季的院试和县院,只有卫书莹一直在客院里养胎,偶尔有牧心过去把把脉,不过任府里住着平静,卫书莹的孩子很健康,瞧着也快要生了。
客院里有两名府卫守着,又将刘小丫支来了这儿,照顾着卫书莹的生活。
宋九过来的时候,刘小丫正好从小厨房里拿来吃食,孕晚期的卫书莹少吃多餐,刘小丫不是去厨房就是在去厨房的路上。
宋九看到刘小丫,问起了卫书莹的近况,刘小丫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显然跟父母分开,卫书莹已经调整了过来,眼下没事就爱看书,还问过刘小丫说宋九喜欢看什么书,于是从书房里拿了几本兵书在看。
宋九听了,轻笑出声,孕妇还是别看兵书了吧,多看些杂记话本子,心情畅快。
两人一进院子,就见卫书莹坐在亭中圆凳上,手里正在翻着书。
宋九走进亭中,刘小丫赶紧将吃食放到了石桌上。
卫书莹看到宋九,就要起身,宋九按住她,随即在她身边坐下,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书还真是她之前看过的《孙子兵法》。
“瞧着这个月怕是就要生了,你还是别看这些书了,多休息休息。”
宋九劝了劝,可是卫书莹却是摇了摇头,她抚着小腹,语气沉重的说道:“三少夫人懂得这么多,我学的不过是皮毛,将来要给孩子他爹报仇,我不能这么闲着,不然我会很难受。”
说起陆尚书,那人远在京城,而且又是兵权在握的兵部尚书,报仇不容易,只是宋九也不想说些丧气话,免得伤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