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往木盆里兑了些冷水,伸手试了试温度,尚可。她将袖子撸高,露出一双洁白的手臂。
“好了,过来。”她朝招招手岳乾陵。
槐花树下,岳乾陵披散着一头乌发,他挑起眼,浅浅的笑,施施朝顾倾城走过来。
顾倾城愣了愣,脑子里忽然晃过诗经里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好美。
岳乾陵走到她面前,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下,笑着:“怎么了?”
顾倾城低下头,脸不觉烧了起来,心中懊恼,自己竟然看直了眼。
“没什么,”她低声到“只是想我们在外面耽搁太久了,城中不知闹成什么样了。”
岳乾陵脸上的笑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如初:“明日便回去。”
他坐到顾倾城旁边的小木凳上,捏住顾倾城的脸蛋:“快给我洗发,水要凉了。”
顾倾城伸手要拍,复想起他手上的伤今日才拆的线,悻悻瞪他一眼:“那你还不坐好。”
听闻夜晚有庙会,岳乾陵便闹着要去。去就去罢,这厢却比她还臭美,非要洗头发,而且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完全,也只能顾倾城给他洗。
得知要给岳乾陵洗头发时,顾倾城心里的第一反应却是,还好他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不然自己还得给他洗澡,虽给他擦过身子,但洗澡和擦身子还是很有区别的。复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身上若是没伤口,自己连给他洗头发都不用。
……
庙会果然很热闹,一片灯火通明中满满的都是人。
顾倾城莫名的恐惧,往后退了退。
很久之前,她的生辰,岳乾朗带她出宫,也是这样的人山人海,她原本是很开心的。可是后来,岳乾朗将她一个人扔在了街上,她足足等到夜晚。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她的侍女迟迟来接她:太后病了,皇上事先回宫。
手一把被人抓住,顾倾城抬起头,岳乾陵的眼映了火光,对她道:“我会一直牵着你,不会放手。”
顾倾城低下头:“嗯。”没有挣开。
庙会里有各类小玩意,面具、泥人、杂耍。岳乾陵一路上拉着她,像是个新奇的孩子,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他自小被禁在后宫,长大一点能出宫玩耍了,后来却从军出征,在还没懂得放荡不羁的年少里就先见识了刀光剑影,经历的是九死一生。
现在又是个王爷,想必又放不下架子,现在借着她的由头,玩的尽兴些也好。
在人群中拥挤间,岳乾陵停在了一个画糖人的小摊前。
画糖人的老人正画的是一只老虎,岳乾陵眼光直直的盯着,有些出神。
顾倾城走上前:“老爷爷,我要这个。”
“好嘞!”老人下笔如有神,迅速画好,递与她。
伸手去掏腰包,却摸了个空。她现在是个落难凤凰不如鸡,别说钱袋了,她一身糙布麻衣,一个铜板都没有。
顾倾城尴尬的杵着哪儿。
“你看这个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