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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东西抢我老婆(1 / 1)

沈不虞大概坏事做多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然炉火纯青。

“……我们很开心地在客厅里玩,没想到,意外来的那么突然。太阳被兴奋冲昏了狗头,一个不小心,就——”说着他还摊开手,装出一脸可惜的样子,“——就把花瓶砸碎了。”

末了他坐直身板,跟顾旸保证,“我已经教训过它了,太阳以后一定还是一条乖乖的好狗,绝对不会再犯。”

顾旸一脸心平气和,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这件小事动气。

“花瓶碎了就碎了,碎碎平安。”

沈不虞一口气还没松到底,顾旸话锋一转,“我记得你房间里有一柜子手办。你自己从最上面那层挑三分之一出来,一会儿下班以后回去挑好,让徐伯打包送到我的公寓。”

沈不虞是骨灰级手办收藏家,他橱窗里的手办都是精心摆放过的。

越在上层,代表着越喜欢,而能摆进最上层的那些,个个都是命根子一样的存在。

沈不虞懵圈,“你要我的手办干什么?”

顾旸好整以暇看着他,“给我补偿。你怎么砸的花瓶,我就怎么砸你的手办。”

沈不虞腾一下站起来,被顾旸极其险恶的用心,气的张牙舞爪,“不是,顾旸你凭什么?那是我的手办!”

“你说凭什么?”

沈不虞自知有错,但又舍不得自己的命根子手办,又怂又冲地跟顾旸打商量,“我……哥,你那花瓶多少钱?我照价赔给你就是了,大不了我赔你——三倍?五倍?十倍都行!”

顾旸不为所动:“我像是缺钱的吗?”

沈不虞泪眼汪汪,“那你不缺钱。可我缺手办啊!我的老婆都是独一无二的!”

顾旸反唇相讥:“哦,那你还挺博爱,重婚罪够判你判到死了。”

沈不虞那堆收藏在橱窗里束之高阁的手办,没有三百也有二百五,按一个判半年来算,都能判个百八十年。干脆把沈不虞一辈子关监狱里得了,也省的三天两头在他面前蹦跶,惹他心烦。

沈不虞见卖可怜没用,索性耍起无赖。

“我不管,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你这个黑心肝的无良资本家,我不会让我的老婆落到你手里的!”

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何伟噤若寒蝉,他见沈不虞这又哭又闹说不定下一秒就要上吊的架势,又第无数次感慨,还好自己是独生子,爸妈没给他生二胎,要是摊上自家老板这样式的弟弟,真倒八辈子血霉。

顾旸不愧是和沈不虞斗智斗勇多年,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能写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的“収妖镇妖指南”。

他一句话就把沈不虞噎住,让这位少爷大妖收起神通:“也行。那就拿你那条背后骂我是狗的狗来换。”

沈不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磕了个惊天动地,消停后一脸心虚地用眼角偷看顾旸,嘴里还不忘狡辩:“我——我家太阳才没有……骂你是狗,你别冤枉好狗!”

完了完了!他的作案过程一定都顾旸看光了!

他哥现在的这个表情——风雨欲来之势,呜呜,他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老头子,你在哪啊?快来救救你可怜的宝贝儿子!不然你儿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顾旸盯着可算安分了的沈不虞,压迫感十足的说:“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要么手办送过来,要么把狗送过来,没有第三个选择。”

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他动不了沈不虞,难道还动不了他手里几个玩意儿?

“哥,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你说呢?”

“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吗?”

“抱歉,没爱过。”

“太阳不是你最爱的狗狗了吗?”

“这一年我没炖了它就不错了。”

沈不虞生无可恋,“哥,你已经不是我哥了,你现在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顾旸懒得听他废话连篇,“对。所以你最好快点做选择,不然再过两分钟,我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就要改主意,让你把所有的手办都送过来。”

“不行!绝对不行!”沈不虞在顾旸没有利诱的威逼下,惨痛地决定,暂时放弃三分之一层的手办,“我……我把手办给你……”

“好。我希望今晚下班回家,你那些宝贝已经送到我的公寓,要是见不到我就亲自去老宅,到时候拿的可就不是原来的数了,你自己看着办——自己去秘书办找陈深报到,还有,没事别来办公室,不是谁都跟你一样闲。”

顾旸吩咐完,坐回电脑前,头也不抬地对沈不虞说,“现在,出去!”

沈不虞忿忿不平,语气酸溜溜地冲顾旸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是啊,你是大忙人!忙得连给我接机的两小时都没有。”

然后恶狠狠的分别瞪了顾旸和何伟这两个一丘之貉一眼,就气哄哄地把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关得“啪啪”作响,扬长而去。

顾旸皱眉,觉得沈不虞莫名其妙。

搞不懂现在的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说风就是雨,气性比臭氧层空洞都大。

何伟回味着沈不虞最后那句话,看了看自家老板,终于明白过来。

他吞吞吐吐道:“那个,顾总……”

顾旸看他欲言又止,干脆利落地命令:“有话就说。”

“二少回国的前一周,还特地打了个电话给我,问你八月十三号的行程,让我把给他接机的事加到行程表里去,我看那天下午正好有空,就顺手加了进去。但八月十二晚上,您把重新核对后的行程表发给我时,却划掉了给二少接机,改成去s市分公司查账……”

何伟这么一说,顾旸记起来了。

沈不虞回国的前一天晚上,他得知老爷子准备转让股份的消息,临时起意要去s市,见s市分公司的总经理——老爷子的旧心腹,打算在不惊动老爷子的情况下,借他的手查清股份转让的事。

他那时候心里一团乱麻,哪还顾得上什么接机不接机的。

没把沈不虞暗杀在机场就不错了。

现在终于知道了沈不虞跟他置气的前因后果,要是换以前,他早不动声色让何伟去买礼物,把人哄好了。

但昨天收到的那份股份转让同意书,就像一把利刃直插顾旸心口,将他那颗本来也没多少温情的烂心绞得血肉模糊,由这份同意书牵扯出的管理危机更让他心力交瘁。

何伟见自家老板沉默半晌,一脸积郁地冲他摆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作为从顾旸进公司起就给顾旸做助理、亲眼目睹顾家两兄弟数年的情谊变迁、并深谙顾家上一辈的爱恨情仇的优秀董事长特助,何伟从善如流地滚了。

老宅

徐伯推开沈不虞的房门,就见小少爷背对门口,种蘑菇一样把自己围在一圈手办中间,满脸哀怨得能去客串贞子,嘴里还嘀嘀咕咕。

“顾旸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我要杀了他!”

“呜呜呜,老婆啊,大宝贝啊,我舍不得你们,我一个也舍不得啊,呜呜呜……”

他一会儿横眉怒骂,一会儿埋头大哭,变脸变得比唱戏的还丝滑。

徐伯对此见怪不怪,想是大少爷又做了什么惹恼小少爷的事。

沈不虞把第三心爱的六个手办小心翼翼装进盒子里,一边挨个跟他的老婆们告别,一边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我真的好爱你们……呜呜呜……顾旸狗东西!对我赶尽杀绝,我不想活了——”

他万分不舍地将盒子交给徐伯,郑重其事叮嘱要轻拿轻放小心搬运,一根汗毛都不能给它们磕坏。

徐伯好笑地点头说好,让沈不虞只管放心,顾家的佣人都是仔细人,不会怠慢小少爷的心头好。

沈小少爷与六个老婆挥泪告别,然后把自己团进被窝里,生无可恋去了。

因为花瓶的事,沈不虞被他哥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几天都没再作妖,安安分分过起了迟到早退的上班日子。

他现在名义上是董事长秘书,但知道他身份的,都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谁让顾老爷子偏心偏的人尽皆知,公司股东私下都在传,老爷子其实是让小儿子来夺权的。

不过,目前大半个公司掌握在顾旸手里,他的地位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撼动。

所以沈不虞每天唯一干的正事,就是时不时到顾旸面前晃悠,给顾旸添堵。

小少爷读大学都是靠家里捐楼,除了撩骚还会什么?

他天生有一副好皮囊,穿的也人五人六的,倒是把秘书办的年轻女孩们都哄得五迷三道。

何伟整理好顾氏集团这个月的报表,拿给顾旸过目,顺便跟自家老板提了几句沈不虞。

“看起来,二少对新工作挺适应的,他来公司跟逛自家园子一样。”

这也是在意料之内,顾旸七年前刚进公司那会儿,沈不虞就开始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时不时来闹他。十三层这些还算有资历的老人,一大半是老爷子手下的精英骨干,一大半是跟着顾旸打拼的心腹,哪个不认识二少。

“听说他连续六天中午去米亚吃法餐,换了六个女伴,妖娆的清纯的,有本土美人有外国美女,每天都不重样。”何伟调侃道,“今天第七天,不知道二少又会找个怎样的极品。”

出乎意料的是,沈小少爷今儿个改邪归正,拎着打包的双人份法餐,探头探脑来办公室找了顾旸。

沈不虞笑容可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哥,你吃午饭了吗?”

顾旸瞥他一眼,说:“没呢。”

沈不虞闻言,献宝一样把法餐放上顾旸的办公桌,“那正好啊,我买了两份,一起吃吧。”

“你在里面下毒了?打算毒死我?”

“怎么可能,我害谁都不可能害你。”

顾旸丢下笔,冲沈不虞轻点下巴,“说吧,又想求我什么事,卡里没钱了,还是又把谁家儿子揍了。”

沈不虞殷勤地把饭盒给他哥摆好,“我没有!我就是……哥,你今晚没约人吧,收留我一晚呗。”

“老宅闹鬼?你不敢回去?”

“不是。老头子去外地了,明天才回来,徐伯也跟着一起去了,老宅就我一个人,待着没劲。”

说完,他又跟顾旸抱怨,“我都不明白,那个狗屁大师有什么好见的,小时候还咒我活不过二十岁,就是个丧尽天良的老神棍,给他关进局子里都算便宜他。整天在外面神神叨叨,坑蒙拐骗的,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这种害群之马!”

顾旸一边听他叨叨,一边使了个眼色,让何伟把休息间里那张沈不虞专属的座椅搬出来。

“老爷子信道,弘远大师和他多年交情,人两老头子聚一块说老头子话,你管他呢。”

顾旸也见过这位大师,宝相庄严,一副儒雅做派,根本没有沈不虞说的这么不堪。

座椅搬好,沈不虞坐上去,在顾旸侧手边动筷子吃饭,孜孜不倦地吐槽,好像今天骂不尽兴绝不闭嘴似的。

“妈的,一个臭道士,还起个和尚名,他难道还想佛道双修啊?”

顾旸摆了摆手示意何伟可以出去了,他把办公桌上动辄千万起步的文件随意堆一起推开,给沈不虞吃饭的地方腾得再宽敞一点。

“你积点德吧。一天到晚脏话不离嘴,留学几年,净学了一身臭毛病回来。”

“你少管我。这是我们年轻人的标识,你这种更年期的老古董啊——算了算了,咱俩有代沟,我说了你也不懂。”

沈不虞和顾旸差了八岁,按俗话“三岁一代沟,六岁一鸿沟”的说法,他俩之间可能能隔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顾旸扬眉冷笑,“呵。好,我更年期,那你这个青春叛逆晚期的今晚别赖着我睡,可不敢把更年期传染给你。”

沈不虞赶忙补救,“别啊哥,你怎么越老越小心眼啊,我就随口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今晚你可千万要收留我,除了你这,我真没地方去了。”

“你那些花花世界呢?三千后宫等着你临幸呢,说得跟要去睡公园了一样。”

“那据说你还有一个团的男模排着队等你翻牌呢,你怎么不约?就一个人夜夜孤枕难眠。”

顾旸抬起手作势要敲他头,“好好说话,别逼我揍你。”

沈不虞轻巧地躲开,冲顾旸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双标。”

他哥就是这样,每次说不过他的时候就拿出哥哥的派头来压他,可恶又讨厌。

顾旸把沈不虞挑到他碗里的胡萝卜又夹回去给他,“多大还挑食?吃了,前几天老爷子还千叮万嘱让你多吃胡萝卜。”

对于老爷子极致宠溺小儿子的种种行为,顾旸虽然诟病颇深,觉得他爸太娇养沈不虞,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活活把小儿子养成了个娇气包。但老爷子说过沈不虞些什么,他也都记在心里。

沈不虞看顾旸“没得商量”的表情,只能哭丧着一张脸,捏着鼻子把胡萝卜夹进嘴里。

妈的,早知道就不买顾旸爱吃的口味了!顾旸都什么奇葩喜好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类爱吃胡萝卜?!他又不打算进化成兔子人!

狗东西狗东西!顾旸狗东西!

为了今晚不被孤零零的丢在老宅,他忍了!

沈不虞将胡萝卜丝生咽下去,舌尖上无数个味蕾都在尖叫着滚开。

草,真的好难吃!跟吃了草一样!

顾旸看着都替沈不虞累,“吃个胡萝卜——你还能吃出上刑的感觉。是不是该夸你天赋异禀。”

沈不虞三两下把午餐吃完,简直食不知味,然后生无可恋地趴倒在桌子上。

顾旸优雅地咽下最后一口饭,觉得沈不虞一天可能得生无可恋八百回。

“干嘛呢这是。”

沈不虞哼哼唧唧:“我死了。别叫我。”

顾旸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喔,那要不要帮你叫辆救护车。”

沈不虞苟延残喘,“哥你对我可真好——记得帮我告诉医生,我是食物中毒致死。”

“个小混账。”顾旸拍拍他的肩,“去休息室里睡,别碍我的地方。”

沈不虞顺手把顾旸的平板抱走,准备躺床上打游戏,早上那关还没过呢。

他走到休息室的门口,又扭头问他哥,“哥,你不睡啊?”尽管他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一下。

顾旸点了点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要不换你看文件,我去睡觉。”

沈不虞对此爱莫能助,他还是更爱摸鱼多一点,“唉,哥,你节哀吧,能者多劳。”

顾旸向沈不虞丢去一个抱枕,并附赠一句,“滚。”

今天处理事情的效率很高,时常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的顾总,难得准点下了个班。

沈不虞瘫在沙发上刚开始打第六局游戏,没到五点,他哥就收拾好东西,斯文败类地走过来踹了他一脚。

“别玩了,走。”

沈不虞两只眼睛还恋恋不舍地黏在屏幕上,“等会等会,我很快的,等打完这局先。”

顾旸转身就走,“那你跟游戏过夜吧。我走了。”

“唉唉,别啊,哥,你等等我!”沈不虞一手夹着ipad单手操纵游戏人物,一手拉住顾旸的西装下摆,像条小尾巴一样辍在他身后,头也不抬地跟着走。

顾旸边走边回头瞥他一眼,开玩笑说,“我要是去跳悬崖你也跟着啊——抬头看路,小心今晚去骨科挂号。”

沈不虞头也不抬,“你那么惜命,才不舍得抛弃顾氏去一跃解千愁呢。”

顾旸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领着他往前走,“你倒是了解我。”

沈不虞眼手并用地打游戏,也不影响他接顾旸的话,“那是,我和你谁跟谁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要点脸吧你。抱大腿算哪门子抱?矮冬瓜。”

老爷子偏爱小儿子,顾家的补品每个月总是流水一样送进沈不虞的肚子,但他只见吃不见长,精养了十几年依旧是一副瘦竹竿的样子,堪堪长到顾旸鼻尖的高度。

反观顾旸是被放养长大的,却一个劲的窜个头,窜成了一米九的大高个。

沈不虞终于从屏幕上抬头,仰视顾旸,“说话就说话,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啊,我这是浓缩的精华你懂不懂?”

顾旸“哼”一声,“不懂。我们之间有代沟。”

沈不虞无语凝噎。

难怪他哥找不到老婆,毛病忒多,又小气又记仇。不就说了他两句年纪大吗,还非逮着机会攻击一下他的身高。

顾旸低着头,视线越过沈不虞乌黑的发顶,落在他手里的ipad上。

“你这什么游戏?看着挺新鲜。”

顾氏的主营业务是通信网络,除此之外,顾总对游戏开发方面也有涉足,国内近几年排的上号的游戏他都见过,对沈不虞玩的这一款却没印象。

从廖廖几帧的游戏画面不难看出,这款游戏制作用心且精良,不可能是什么名不经传的小游戏。

沈不虞白玉般的指尖灵活滑动,随口说,“我自己——乱下载的,以前留学的时候同学送的游戏包,估计在国内没有上线。打发时间而已。”

顾旸注意到满屏的语言都是外语,风格也更接近国外游戏,于是没再提这个话题。

沈不虞却一下按灭了屏幕,一脸狗腿地挽住顾旸的胳膊。

“哥,要不你给我投资一支赛车队吧。我天天打游戏打的人都发霉了,觉得还是真枪实弹的比赛比较爽,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顾旸无情甩开他的手。

“这事你先去跟老爷子谈,他要是也同意,我就出钱。”

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沈不虞对于极限运动简直是比手办还爱。他去年大学毕业,刚从美国回来没几天,就折腾着去参加了一个什么赛车比赛,还挺厉害的拿了几个头奖。

但消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后,沈不虞直接被绑回家里停了半个月的信用卡,他这才消停一点。不过也没消停多久,隔月就跑去攀岩,又被老爷子抓了回去。

老爷子估计是怕小儿子一不小心把自己折腾死,没那福气去继承顾家,才一改对沈不虞无限纵容的态度,对极限运动这类事严防死守。

两人很快走到地下停车场,司机已经在车里等候多时。

顾旸打开后座车门,把沈不虞团了团丢进去,然后自己肩宽腿长地坐下来,关上车门。

沈不虞扒着他哥还不死心,“哥,你去帮我说呗。你都知道的,老头子不许我玩这些,我要是自己跟他说,哈,准又挨揍。”

“挨揍最好。”顾旸拉下安全带把沈不虞锁好,又把ipad重新给他摁亮,“你少折腾,继续玩你的游戏去。”

顾旸今天回的早,阿姨还在没准备好晚饭,他索性先去健身房锻炼。

沈不虞趁他哥这会儿没空搭理他,明目张胆地在公寓里找起他被顾旸没收的手办。

他这儿翻翻,那儿找找,就差翻箱倒柜了,结果毛都没找见一根。

“我手办呢?顾旸这狗东西,到底把我的老婆们藏哪了!不会真给我砸了吧。”

顾旸拉伸完又撸完铁,见沈不虞还像挖家老鼠一样窜上窜下。

他在跑步机上慢跑,一边平复气息,一边问沈不虞,“找什么呢?我看你进进出出走三圈了。”

沈不虞停下脚步,坐到他哥边儿上,装模作样地举起两只细胳膊,学人家举铁的姿势,上上下下摆动。

“没干什么,我也在锻炼嘛。”

男人的胜负欲作怪,沈不虞看着他哥一身鼓囊囊硬邦邦的结实肌肉,忍不住低头比较了一下自己弱柳扶风的身材,瞬间悲从中来。

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也不怪他哥太强壮,实在是他不爱动,堪称懒星原住民,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娇生惯养才是他的风格。

顾旸注意到沈不虞的小动作,炫耀似的走到沈不虞身边,“别看了,光看你也练不出来我这样的身材。”

他拍了拍弟弟白豆腐一样的胳膊,好为人师的说,“肌肉靠练,要持之以恒。”

顾旸光着膀子,因为锻炼的缘故满身大汗,富有侵略性的男性身躯泛着熠熠的光泽。

沈不虞抬眼,正正对上他哥水迹淋漓的上半身——晶莹的汗珠接二连三沿着顾旸凌厉的下颌线滑落,滑过堪称完美的胸肌和腹肌,顺着腰线隐入三角区,把浅蓝色的裤头打湿成深蓝色。

他俩凑的近了,沈不虞瞬间被他哥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扑面包裹住。

顾旸一把拉过沈不虞的手,大方地放到自己的腹肌上,“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子充满了健身的欲望。”

沈不虞并没激起任何锻炼的欲望,只觉得更加自行惭愧,他胡言乱语道:“草。哥,我要是个小姑娘,你现在这样就是在耍流氓,吃我豆腐。”

但他嘴上义正言辞,手却很诚实地在他哥腹肌上抓了几把,还扬手对着拍了拍,拍的“啪啪”作响。

他什么时候要是能拥有这么棒的身材,人生都圆满了。

顾旸嗤笑一声,“小姑娘?你床上都来来走走多少个小姑娘了,也不害臊,明明是老色批。”

他把沈不虞拎起来,徒手脱了弟弟的上衣,“行了,别拍了,再拍也不是你的腹肌。真男人都是练出来的,走,练起来。”

“啊?”沈不虞压根没跟上顾旸的思路,“练……练什么?”

“看你这一脸肾虚样,绝对是缺锻炼了,正好,我今天帮你练练。”

沈不虞悟了,他哥这是准备拿他这小身板来开涮啊。

他手脚并用的表达抗拒,“不是,哥,哥!我真不行啊哥!”

顾旸用压倒性力量按着他,打算先给沈不虞拉拉筋,“就你现在这样,十个你都抗不住我一顿揍。锻炼就是要说干就干。”

沈不虞见求饶不行,直接改怒吼,“妈的顾旸你放开我!老子不锻炼!我肾虚也是虚自己的肾,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听见没!顾……啊——”

顾旸一个使劲,健身房里刹时传出沈不虞杀猪一样的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等顾旸操练尽兴,觉得沈不虞今天的运动强度足够了的时候,沈小少爷已经血槽亏空,差点当场去见佛祖和上帝两位老人家跨服会晤。

他虚脱地摊倒在地,出气多进气少的哀嚎,“……您可真是我亲哥啊——顾旸……嗬……我记住你了……呼呼……你给我等着!”

顾旸丢下一句“弱鸡”的中肯评价,潇洒地上楼洗澡。

等沈不虞也洗完澡,他们正式开饭,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沈不虞满血复活地大口干饭,一边吃还不忘夸阿姨做的菜好吃。

顾旸陪他天南海北地胡说八道。

不知道顾旸说了哪句话不对,沈不虞突然撇下嘴角,闷葫芦一样不说话了。

“谁又招惹你了,嘴撅的能上天了。”

“我……就……哼……”沈不虞嘀嘀咕咕。

“大点声。”

“反正……哥是小狗。”

顾旸忍俊不禁,“骂谁是狗呢。”

沈不虞瞪圆了眼睛谴责他,“你以前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回国你就要去接机,谁说话不算话谁是狗!”

顾旸夹了一筷子菜,“是吗,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

“小的时候,我读高一那会儿,你老年痴呆了才会忘干净。”

沈不虞大学是在美国读的,他高中的时候,老爷子可能就有了让他出国念书的想法,三不五时就把他弄出国溜一圈,学了好几十种鸟语回来。

顾旸在陈年老黄历里翻了翻,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约定。

“行,怪我,都是我老年痴呆。”

沈不虞惯会恃宠而骄,给两分颜色就能开染房,“本来就是,你就说那个花瓶我砸的对不对吧。”

顾旸轻“哼”一声,“哟,小少爷终于肯承认啦。我看明天得吩咐徐伯给太阳多加餐,它一天帮你背好几口黑锅,小心累成瘦狗。”

“你别扯开话题——总之把手办还给我!”

“没了。砸完了。”顾旸见他还惦记着接机这事,随手拿起一旁的ipad,打开一个页面,递到沈不虞手里,“看看喜欢哪辆,哥送你。”

沈不虞看着满屏的限量跑车,都是他心水的款,瞬间把手办和接机的事忘到了太阳系外。

“草!哥,你真送我啊?”

“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别人是有奶就是娘,沈不虞则有车就是哥,喜笑颜开地高呼,“哥,你真是我亲哥,全世界我最爱你!”

转眼便是金秋九月。

沈不虞早九晚五地上了一周多的班,已经是少爷的极限。

九月第二周之初,他就翘了两天班,开着那辆他哥送的骚包超跑,绕过大半个拜城,去狐朋狗友家的娱乐公司看女团妹妹们跳舞。

这位与沈不虞神交多年的纨绔有个响亮的大名,叫做甄争气,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爸对他寄予了多少殷切期盼。

可惜事与愿违,这位“争气兄”除了一天到晚哭天喊地的折腾改名字,毕生理想就是在富贵乡锦绣堆里享乐至死。

甄争气比沈不虞大两岁,两人同届,最近也被家里按着头押进公司里上班。

他一见沈不虞,就像被丢进狼群的白羊终于找到个同类,顿生同病相怜之感,一个劲地拉着沈不虞吐槽,泡妞有多快乐、上班有多苦逼云云。

沈不虞一脚把这个一脸鼻涕一把泪的糊涂蛋踹远了。

“草,你这天天看美女的日子要也算苦逼,那我日日对着我哥那张棺材脸,地狱生活都没我惨。”

甄争气居然被另类的安慰到了,他不怒反笑,勾着沈不虞的肩说,“草,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我过的还不错了。”

他一句话就把沈不虞烦的要死。

果然还是独生子好,没兄没弟,不用怕争家产,也不用担心别人以为自己想争家产。

就这样还喊苦逼的,简直是无病呻吟。

沈不虞连辣舞都没心情看了,直接揍了甄争气一顿,然后被老爷子一通电话喊回了家。

老宅的后山广袤清丽,占地好几百亩。

沈不虞回到的时候,顾老爷子正悠哉悠哉地在人工湖边钓鱼。

太阳前几天被送去宠物医院定时做检查,今天中午刚接回来。它一路撒欢地跟在沈不虞屁股后面,哼哧哼哧想舔主人的手。

沈不虞走过去瞅了几眼他爸的鱼篓。

“哟,老头子,收获颇丰啊,今晚又能加餐了。”

顾老爷子老当益壮,手臂发力一收,不费吹灰之力,又钓上来一条大鱼。

他“啪”一下把活蹦乱跳的鱼抛进鱼篓里,嫌弃地看着沈不虞,说:“吃吃吃,一天到晚不是玩就是吃,你这副鬼样子,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到你手里。”

沈不虞晃悠悠地躺倒在湖岸边的草地,手很贱的揪了几根草,叼进嘴里咬。

“公司有我哥呢。我可不去给他添乱。”

太阳卧倒在他身侧,“嗷呜嗷呜”叫唤几声,跟主人一唱一和似的。

沈不虞的迷魂汤对顾老爷子没用,他翻出压桌板的一沓文件,劈头盖脸砸向沈不虞,“少跟我贫嘴——城南合作项目,给你半个月时间,把他谈拢。”

太阳条件反射地跳起来,纵身一跃把在半空中飞舞的文件截住,屁颠屁颠递给沈不虞。

沈不虞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哗”一下又把企划书丢回给老爷子。

“这项目不是我哥负责的吗?他都推进到一半了,我半路截胡算怎么回事?我不干!”

顾老爷子转身看向他,“你真不干?”

沈不虞烦躁地用手臂捂住眼睛,挡住耀眼的太阳光。

“不干。”

他要是会妖术,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让甄争气和他身份互换。

这样就不用夹在老头子和他哥中间,不上不下,每天殚精竭虑地维持微妙的平衡。

“那行。”顾老爷子不怕沈不虞不答应,他拿起一旁的手机,划到通讯录里,作势要给顾旸打电话,“我看得打个电话给你哥,跟他说说你在美国做的那些好事。”

沈不虞腾一下坐直了,“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每次都是这招,就会拿我哥威胁我。”

顾老爷子得逞地笑,“兵不厌诈。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行行行。你道行比我高,我玩不过你。”

沈不虞生无可恋地把企划书捡回来,觉得这回真要被他哥弄死了。

顾旸心思重,又一向忌讳老头子偏爱他,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抢顾旸的东西,他哥不气炸了才怪。

说不定一气之下就精神分裂了。

然后壕无人性地亲自来动手杀他。

沈不虞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太阳的头,心想——

毁灭吧,这狗逼世界。

顾旸收到消息是两天之后。

“……陈深奉老顾总的命令,接手了您在城南的合作案,现在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是……二少。”

何伟给自家老板汇报完,战战兢兢地缩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顾旸像从头大脚结了一层霜,表情比末日丧尸都阴冷。

他暗自把汹涌澎湃的恨意压成一团,和着心尖血一起咽了。

“我这个爸,果然很爱小儿子。”

顾老爷子昨晚背着他请了顾氏所有股东吃饭,他就预感不妙。

该不该说他们不愧是亲父子,还真心有灵犀,今天老爷子就送了他一份大礼。

万事开头难,城南的项目也是如此,难磨的前期交涉已经在顾旸手里圆满完成,后期只要不搞幺蛾子,整体合作不会出大问题。

没有比这更好截的胡了。

而沈不虞有了这个项目加持,就算业务能力再拉垮,也有理由堵上股东们的嘴了。

看来顾老爷子是铁心要栽培沈不虞做继承人。

何伟冒死开口,“要不要——”他其实想说要不是把二少叫过来,当面问个明白,至少知道二少心里是这么想的。

众所周知顾家老爷子看重小儿子,这是不错,但这么多年,顾旸对沈不虞的看重,何伟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旸中途打断。

顾旸说:“没必要。”

他这个弟弟跟他一样,都不是蠢货,顾老爷子的意图是什么,沈不虞怎么可能不知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可是他们顾家父子三个最会玩的伎俩。

他乐意纵容沈不虞,但这一次,他偏偏不想如老爷子的意。

顾旸徒手折了手里握着的钢笔,喷薄的墨水争先恐后地把办公桌上的白纸染黑。

他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甩掉断笔问何伟:“沈不虞呢,他在干嘛?”

“二少……”何伟说的磕磕绊绊,“……二少把项目组叫去训了一通话,让他们照你之前的安排继续推进,不用问他的意思。然后,又叫人送了一株两米高的嫩藤到秘书室……就,看藤看了一早上。”

顾旸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他倒清闲。”

然后从笔篓里抽出一支新的钢笔,接着签字。

何伟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说,“顾总,还有一件事,也是跟二少有关……”

“嗯,说。”

何伟后退几步,走到休息室的小门前,张开手比划了一下门右边的空地,地上有一圈淡黄色的痕迹。

“顾总,你看这里。”

“嗯?”

“这里本来放着你从外地重金买回的发财树。”

顾旸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所以?”

何伟惭愧地低头看地板,“这两天我一个没看住——发财树就被二少用热奶茶浇死了。”

“啪——”喜怒形于色的顾总又报废了一支钢笔。

他早应该把这混蛋玩意儿捏死在摇篮里!

秘书办里。

看了一早上藤的沈不虞依旧在沉思。

到底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满足老爷子对他梦幻般的期待,又能让顾旸不弄死他。

他绞尽脑汁,想了三个多小时,损耗了数以亿计的脑细胞后,得出“没法两全其美”的结论。

一入豪门深似海,更何况他和他哥还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他们两妈之间的恩恩怨怨简直比蜘蛛网都剪不断理还乱。

此题无解。

游戏结束。

沈不虞生无可恋地趴倒在办公桌上两眼一闭。

直接搞黄这个项目得了。

大不了被顾旸揍一顿,少不了几斤肉。

又过了两周,顾氏和李氏的城南合作案基本谈妥,就差最后的敲定签约。

甄争气正在“千色”里声色犬马,沈不虞突然一通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甄争气亲了怀里的性感尤物一口,“宝贝儿,你继续。”

然后接通了沈不虞的电话。

“哟,二少,怎么想起我了?终于想起要把医药费赔给我了?”

他前不久刚因为遭人嫉妒的身世被沈不虞揍了一顿,伤养好了,他们依旧哥俩好。

“妈的,别提这事,不然我又揍你——在哪呢?听你这淫荡的语气,我去找你去。”

甄争气一边享受深喉一边回:“千色呢,这边新进来几个妞,你肯定没玩过。不过我怎么记得你今天要去签大合同啊?那些合作商都可事了,又事又龟毛,磨磨唧唧的。你来得及嘛?”

顾老爷子让小儿子夺权夺的明目张胆。

现在拜城圈里都知道,顾家那个私生子抢了顾家正经大少爷的项目,老爷子要给小儿子立威呢。

沈不虞淡淡地骂:“滚蛋——老子跑路了。不干了。”

“哈?你啥意思啊二少?”

“意思就是我要搞黄了顾旸的项目。你珍惜着点我的声音吧,说不定明天拜城里就没我这号人了。”

“草,二少,你牛逼啊,敢这么挑衅顾旸,你在拜城里绝对是头一个。”

甄争气跟他爸出去参加酒会的时候,远远见过顾旸几面,高大严肃,气场八米一,被他盯一眼都能做一晚上噩梦,简直是煞星转世。他打心底里佩服沈不虞,这得多不知死活,才敢跟顾旸这种人作对。

沈不虞这一招,直接让顾旸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比拿下项目还恶心人。弄死他都算轻的,搞不好就死无全尸了。

甄争气让腿间的尤物再含深一点,“我现在真他妈担心,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沈不虞那边传来换鞋的声音,他气势汹汹说,“我怕他。他要有种就弄死我——等着,我过去找你,一起喝酒。”

另一边。

顾旸行色匆匆地走出顾氏大楼,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何伟跟在顾旸身后,也是满面愁容。

“今天下午本来是城南合作案的最后一次商谈,李总已经提前到场,但二少却跑了,人找不到手机也关机。项目组的人都急疯了。”

顾旸胸口的火气“腾”一下拔起十丈高。

沈不虞这个祸害!

本以为他终于安分几天,是转性了,没想到在这等着呢,竟然敢在这么要紧的关头作妖!他是被老爷子惯坏了,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吗?!

顾旸压着火,吩咐何伟,“下午的会议都推了。你亲自联系李总的秘书,就说我在路上堵车,可能晚点到场,请他们李总稍等。”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大楼门前,麻利地给顾旸拉开车门。

顾旸坐上后座吩咐,“景秀华庭,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一路紧赶慢赶,依旧比约定时间迟了半小时。

李总面上虽没表露出不悦,但却在合同商定的过程中,言语暗藏锋机,抓住这个机会逼顾旸让利。

顾旸半赔着笑,陪老家伙你来我往打太极。

等合同终于签定,顾旸又做东,以赔礼的理由,请李总去湘菜馆用了顿晚饭。

一通折腾下来,好歹把李总一行人送走,合作项目也算保住了。

顾氏的项目组回到包厢里。

顾旸双手搭在腿上,脸色瞬间沉下来。

“沈不虞呢?死到哪儿去了。”

何伟安排人找了一晚上,终于把沈不虞找到了。

“二少在千色和朋友喝酒呢。”他看了看自家老板危险的表情,“顾总,要把二少叫回来吗?”

顾旸面无表情站起来,每一步都踏的又重又狠。

“去千色。”

千色是最受拜城公子哥喜欢的性交易会馆。

现在才九点,百无禁忌的午夜狂欢还没开场,但一层吧台已经人满为患。

空气里都是酒精和情欲的味道。

顾旸的车停在门口,顾家的保镖赶忙迎上前来。

“顾总,二少一开始不太配合,看见我们就想跑,我就擅作主张,动手把人绑了……”保镖公事公办地汇报,“另外,二少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劲……”

“嗯?”顾旸抬眼询问。

“可能,是着了别人的道,喝了加料的酒。”

顾旸撇了撇嘴。

呵,沈不虞是越发出息了,有本事给他捅娄子,却还会蠢到被人下药。

“人在哪?”

“二少在楼上包间里,我们的人都在外面守着呢。”

顾旸推门下车,一尘不染的皮鞋踏上台阶。

“让他们都下班吧。我亲自去找他。”

顾旸穿过狂魔乱舞的人群,一身活人勿近的气息,冷着脸上了千色顶层。

他推开沈不虞的专属包间,暖黄色的暧昧灯光刹时缠上来,将顾旸的神情模糊得暧昧不明。

沈不虞被捆在沙发上,蜷成一团。

他衣衫不整,微张的红唇喘息着,似乎饥渴又燥热。

顾旸风雨欲来的走近。

他这个弟弟确实有一张不赖的皮囊,难怪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爬他的床。

不过——

顾旸拿起桌上的红酒就往沈不虞的头上浇,表情森冷又阴郁。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不虞迷迷糊糊间被人兜头泼了冷酒,浆糊一样的神识被冻的一激灵。

看着沈不虞从头到腰被打湿,勉强靠在沙发上狼狈地咳嗽,顾旸感受到一阵极致的快感,今晚的积郁奇迹般的消失了大半。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沈不虞,冷冷地说,“清醒没?”

顾旸晃了晃眩晕的脑袋,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顾旸,气得破口大骂,“操你妈的顾旸!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他心里本来就憋着气,喝了一晚上酒,浑身都不痛快,顾旸这一泼简直是引爆的导火索,他恨不得把自己和顾旸连带顾家一起炸了。

顾旸攥住沈不虞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失去理智地吼回去。

“我发疯?我发什么疯!你是在女人身上快活了,我给李宗泫又赔礼又赔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跟老爷子一样,会无底线地纵容你!”

沈不虞不痛快,顾旸心里就好受吗。

他忍了老爷子的偏心,让沈不虞进公司;忍了公司股东见风使舵,频频搞小动作;又忍了被截胡的项目,看着沈不虞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沈不虞把项目捅了个大篓子,他还要老妈子一样跟在后面给沈不虞收拾烂摊子!

他妈的凭什么?!

他活该要忍这些吗?!是沈不虞比他金贵,还是他比沈不虞命贱!

“我让你忍我了吗?我求着你忍我啊!你真有本事就冲爸喊,只敢折腾我的孬种,顾旸老子草你妈!”

两人做了十几年兄弟,最了解彼此的弱点,互相揭起短来,都又狠又准。

“草我妈?哼,终于把你心里的想法骂出来了?怎么不继续装了?你这一年装的不是挺乖的吗?觉得就要大权在握,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顾老爷子婚内出轨,和老婆的学生上床,有了沈不虞。

要是没有这场婚变,顾旸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顺风顺水的做顾家唯一继承人,但再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不上不下的感情折磨得如鲠在喉。

情谊是真,沈不虞无论如何都是跟在他身后长大的弟弟;可压不下的恨意也是真,沈不虞是小三生的儿子,他的身份就是原罪。

沈不虞一个激动,抬着脑袋就用脑门磕顾旸的胸口。

“你他妈简直不可理喻!我要真有那种心思,你还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你脑子是被屎糊了吗?!”

他们之间那点兄友弟恭,比刚吹出来的泡泡还脆弱,拂开粉饰太平的表象,图穷匕见,便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砂砾,伤人又伤己。

沈不虞被捆住,战斗力直线下滑,但不影响这位混球的发挥,手动不了嘴还有劲,他挺腰凑近,直接一口咬住顾旸的脖子,咬出个血窟窿才尽兴。

顾旸疼的咬牙。

“沈不虞你属狗啊?!”

他扼住沈不虞的下巴,被气昏了头,扯下领带就塞进他嘴里。

“唔唔——”沈不虞怒目而视。

他眼睛布满血丝,在心里把顾旸这王八蛋翻来覆去杀了又杀。

妈蛋,真的毁灭吧,谁都别活了。

顾旸深吸一口气,退开了距离,“我不想跟醉鬼吵。你什么时候清醒了,我们什么时候解决掉今天的事。”

他捏着拳头站起来,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仿佛多看沈不虞一眼都嫌弃,泄愤地掀翻了红酒瓶后,扭头就走。

“哗啦啦”的玻璃碎片在沈不虞眼前恣意飞舞,无辜的红酒瓶碎的比那只紫色瓷花瓶还彻底。

沈不虞看着顾旸冷戾的背影,目瞪口呆。

草,他还被捆着呢!

“唔——唔!”你给老子回来!顾旸!给老子放开!

“嘭——”的一声砸门声响起。

一扇门隔绝了沈不虞和顾旸,门前门后,两个世界。

夏末的深夜有微风轻轻吹过,试图用一丝微末的凉爽,打破白天的燥热。月光如水,寂寥星空中不过几点光芒,这一片万籁俱寂里,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树叶的沙沙声。

山川大地都在沉睡。

顾家老宅却亮起了灯火。

顾老爷子年纪大了,觉浅,徐伯喊第二声的时候他就醒了。

“这是怎么了?”

徐伯把手机听筒放到顾老爷子耳边,里面传来甄争气担忧的声音。

“顾叔叔,鳄鱼到家了没啊?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甄争气泡妞泡到一点,好不容易想起来自己兄弟还在顾旸这个恶魔手里,打算打个电话问问兄弟还活着吗。

然而一连三十几个电话打过去,手里都快没电了,沈不虞愣是不接电话。

他亲眼目睹沈不虞被顾旸的保镖捆走,当即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就怕顾旸一个不忿,趁机搞死沈不虞,于是当机立断给沈不虞他爸打电话。

顾老爷子记得甄争气,不仅是因为他的名字响亮,和小儿子算半个发小,还因为这孩子的嗓音着实有辨识度。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把公鸭嗓。

顾老爷子看了一眼徐伯,“顾旸呢?没带着不虞回公寓?”

今晚的事他是知道的,毕竟是老顾总,顾旸身边那群保镖出身老宅,有不少是他的眼线。

睡前,徐伯就跟他汇报了,小儿子丢下项目组跑去千色和甄争气喝酒,大儿子亲自抓人去了。

他以为顾旸会把沈不虞带回公寓,才早早睡觉。

没想到竟好像出了岔子。

徐伯宽慰顾老爷子:“大少爷不会对小少爷做什么的,可能还在吵架吧。”

“我知道。”顾老爷子挂断甄争气的电话,从床上坐起来,还是不放心地说,“你给顾旸打个电话问问,问问怎么回事。”

徐伯从老爷子手里接过手机,“好的,老爷,我这就问问。”

半个小时后,顾旸一脸阴霾,再次出现在千色门口。

包间里的情形维持着他摔门离开时的样子。

该死的灯光柔和得晃眼。

沈不虞浑身狼藉,还穿着那件湿透的衬衫,不声不响地蜷在沙发角落里,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

再大的气性,看到这一幕也烟消云散了。

顾旸走过去,低低的喊了一声,“沈不虞。”

沈不虞毫无知觉。

顾旸坐下,扒开他额前自然风干的刘海,手心瞬间传来不可思议的滚烫。

明显是发烧了。

顾旸压下心尖的刺痛,三两下解开绑着沈不虞的桎梏,一把抱起人往外走。

不要命的低调豪车在空旷的夜路飞驰,看架势,是想把汽车开出火箭的速度。

凌晨两点,顾家的专聘家庭医生从被窝里爬起来,带上全部家当,全副武装赶去顾旸的公寓给小少爷看病。

他被顾大少爷十万火急的电话叫醒,还以为顾小少爷出了大事,就快不久于人世,没想到只是发了个烧。

宋和难得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发烧。

老天保佑,饭碗又保住了一天,毕竟顾家给的太多,他还真舍不得这位老主顾。

“幸好幸好,只是着凉导致发烧,今晚打个吊针,明天就好了。”

沈不虞已经被顾旸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此时病怏怏的霸占了他哥的床。

宋和给他把脉期间,沈不虞迷迷糊糊睁开了一次眼睛,见身边坐的是顾旸,又皱着鼻子昏过去。

顾旸拧着眉毛问宋和:“他脸上这红晕什么时候能退下去。”

“这个,倒是……”宋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影响不大。不过大少爷要是实在担心,就让小少爷发泄出来就好。从小少爷的脉象来看,误食的催情剂的剂量不多,新陈代谢几个小时就能消下去。”

顾旸终于想起了沈不虞被下药这回事。

他赞同宋和的观点,觉得沈不虞皮糙肉厚,这点剂量忍忍就过去了。

但沈不虞掀起一点眼皮,无意识地低喃,“哥,我好难受……好热……”

顾旸刚让弟弟吃了一通苦头,现在是如何也见不得沈不虞难受,当即又问,“怎么发泄?射出来就行,是吧?”

“理论上,理论上来说,这样也没错,当然最好还是给小少爷找个姑娘。”

顾旸皱眉,他从不往公寓里带床上的玩意儿。现在总不能再折腾沈不虞一通,把他运到外面,给他找女人。

宋和看出来顾旸的顾虑,主动找补说,“其实差别也不大的,最主要是气顺,气顺则筋脉畅通,血液循环就恢复正常了。”

顾旸听不懂宋和文邹邹说的那些,但明白他的意思是——可以直接让沈不虞自己打手枪,弄出来。

“在床上?不会着凉吗?”

沈不虞是因为着凉发的烧,顾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目前对会让沈不虞再次着凉的情况严防死守。

“嗯——”宋和想了想,“不如选择水浴法。浴室里温度高,大少爷把小少爷放到浴缸里,泡上水,保温效果更好,不怕着凉的。”

顾旸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他看了看烧的通红的沈不虞,想到什么,很奇怪的看了一眼宋和。

“我怎么感觉你是想煮了他。”

宋和一噎,无语问苍天。

这顾家三父子不愧是亲兄弟亲父子,都一家子什么奇葩。

他可还记得,上次让沈不虞喝中药调理,同样毒舌的小少爷一脸防备盯着他,说了一句他至今想起都会泪洒当场的话——

“老宋,你是终于打算把我练成药人了吗?”

他是学中医的不错,但不是专门研究邪术的毒巫师!

他是有医师资格证、有道德、有口碑的三有良医!

顾旸打开浴室的恒温系统,把沈不虞扒光了,丢进浴缸里,加满水。

沈不虞被折腾着挪了个窝,眼皮都不见抬一下,迷糊得跟死过去一样。

而与萎靡的精神天差地别,他双腿间的性器高高勃起,蓄势待发。

顾旸晃晃沈不虞的脑袋。

没反应。

又摆弄牵线木偶似的,把沈不虞的五指姑娘送到叽叽边。

依旧没反应。

他“啧”一声,撸起袖子,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用宽大的手掌包住沈不虞纤细的手指,连同弟弟秀气的阴茎一起拢住。

“嗯——”

沈不虞闭着眼睛,密密麻麻的快感直冲天灵盖,生理性的发出一声长吟。

浴室的水雾渐渐聚拢起来,水汽氤氲,把沈不虞白皙流畅的四肢模糊得暧昧不已。

他红着脖子低喘,紧闭的眼尾染上嫣红色,像陷在情欲里无法自拔的水妖。

也不知道是浴室温度太高,还是沈不虞生的实在漂亮,顾旸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手里上下撸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虎口频频摩擦过性器微张的铃口。

“嗯哼……”

沈不虞的小腹颤抖地抽搐一下,小腿绷直,因为快感来袭而蜷紧脚丫。

他回国这些天,不是呆在家里就是被老爷子弄去公司,好不容易今天去了趟千色,又被顾旸的事烦得只想借酒浇愁,女孩的手都没拉上。

这些各种各样的原因一耽搁,他竟一个多月没没找过人了,身体饥渴得不行。

催情药更是在干柴烈火里火上浇油。

沈不虞躺在盛满水的浴缸里,随着性器上轻重缓急的动作,身体下意识地扭动,水面被他搅动出一圈又一圈波澜,水波荡漾。

顾旸的视线落在沈不虞微启的粉嫩红唇,着魔一样,再也移不开。

打死他也想不到,有一天竟堕落到帮亲弟弟自慰。

更堕落的是,他摸着摸着,竟还把自己也摸出了反应。

顾旸心情复杂地低头看,被沈不虞溅出来的水打湿的睡裤下,那团鼓囊的凸起明显又突兀。

一定是太久没发泄的原因,见到个漂亮男的就敬礼,硬的莫名其妙。

沈不虞烧迷糊了,神志不清,只觉得有一把火身体里横冲直撞,亟欲找个出口发泄。

现在握着他性器抚慰的大手,触感与女人滑嫩的纤纤素手大相径庭。

这只手是火热的,是粗粝的,摩擦过皮肉时会带来阵阵战栗,甚至时不时用的劲大了,还会把他那里捏疼。

可在这细细的疼痛之下,又带着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别样快感。

沈不虞“哼哼”的喘着粗气,被摸的很舒服,飞出九霄云外的神识也回笼了一些。

他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满面潮红的缓缓睁开眼睛,想看看控制着他全身最脆弱的地方的人。

一片飘渺的水雾里,顾旸那张冷峻凌厉的脸清晰映上他的视网膜,沈不虞满脑子的细胞像被烙铁烫到一样齐声尖叫。

顾旸对上沈不虞迷离的眼睛,心尖一颤,手下蓦地加重力道,用力一攥。

“唔……哼——”

沈不虞在双重刺激下,小腹狠狠一抖,双腿间那根被包围在一大一小两只手掌里的没用玩意儿直接就射了。

精液把沈不虞和顾旸的手弄得一塌糊涂。

顾旸低头看了看手心的白浊,居然还有功夫调戏沈不虞。

“这么浓,攒了很久啊?”

沈不虞心理素质跟身高一样,没他哥高,他生生被吓醒了。

草!

还有比他哥给他自慰更恐怖的事情吗?

顾旸是不是要把他变成太监,好一绝后患!

顾旸看着沈不虞虚脱地瘫在浴缸边气喘吁吁,使劲踩他的痛点。

“挺快的啊,还不到十分钟吧,真肾虚了?”

沈不虞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咬碎了一口牙,才险险控制住没咬死顾旸。

狗东西!

太丢脸了,实在太丢脸了!

这么丢脸的事偏偏让顾旸撞上,怎么他平时威风凛凛一夜八次的时候就没被看到。

“松手!”

狗东西还摸着他呢!

顾旸挑眉,乜了一眼沈不虞下面。

“你确定,够了?”

沈不虞呼吸一窒。

不活了,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叽叽刚发泄了一回,他妈的又硬了!

有个屁好硬的!

“喝个酒还能被下药,你也是能耐。”

“闭嘴,别在他妈冷嘲热讽我!用不着你管。”

“噢,是吗,不用我管,那刚才是谁在我手里爽的不行?”

顾旸说完,还手贱地弹了弹沈不虞再次硬邦邦的小叽叽,看笑话一样。

“自己能行了吗?要不要哥再帮你一次。”

沈不虞恼羞成怒,“妈的你有多远滚多远!”

顾旸不放心沈不虞一个病号自己呆浴室,沈不虞费尽口舌都没成功把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赶出去,只能当着顾旸的面打手枪。

顶着顾旸如有实质的注视,沈不虞胡乱抚摸一通,却总是差一点,怎么都射不出来。

他蛮横地瞪一眼顾旸,“你出去!你在这儿我射不出来。”

顾旸愉悦一笑,不退反进,当着沈不虞的面,明目张胆握住他的小弟弟,颇有技巧地一撸。

“哼啊——”

沈不虞瞪圆了眼,猝不及防又射了。

草!

简直有毛病!

之后一个小时里,沈不虞一边骂街一边被撸,被他哥辣手催花地摸射几回。

悸动的情欲终于消退下去。

他腿软腰还疼,手指动弹一下都费劲。

顾旸干脆扯了一条大浴巾包住他,把蔫巴巴的沈不虞扛出了浴室。

宋和很有职业操守地守在房间里,等着沈不虞出来。

他给沈不虞扎针的时候,顾旸拿了个超静音吹风机在旁边,面无表情给沈不虞吹头发。

宋和把药水瓶子挂好,还笑眯眯地欣慰一叹。

“看到小少爷还是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

沈不虞两边脑仁嗡嗡的疼,一半是发烧的缘故,一半是被顾旸气的,看也不看宋和。

“呵呵。那还真是有劳你惦记。”

沈不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睡着了,只记得“滴滴答答”烦人的滴液声和他哥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因为沈不虞要发汗,顾旸把他像蚕宝宝一样严严实实裹进被子里,自己则在卧室的沙发将就了一晚。

他怕沈不虞睡不安分,也不敢深睡,时不时还睁眼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才睡了三个小时,天蒙蒙亮,顾旸的生物钟把他叫醒了。

沈不虞生来就是大少爷命,别说发烧了,就是划破个手指头,也能因为心情不好而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顾旸却是劳碌鬼的命格,哪怕天上下刀子,也要准时准点去上班,为顾氏燃烧自己。

沈不虞被他哥换衣服的声音弄醒了一会儿。

顾旸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接着睡吧,我上班去。有事喊宋和,他在楼下客房。”

沈不虞顶着一眼睛眼屎,迷糊地看到他哥宽敞的肩膀和蓄势待发的肌肉,闻言又昏睡成了猪崽子。

顾旸好笑地给他擦去嘴角的涎液,又掖了掖被子。

“臭小子。”

叽里咕噜的鸟叫声隐隐约约在窗外唱大合奏。

沈不虞一觉睡到中午。

他趿拉着小黄鸭拖鞋,睡眼惺忪地下了楼,正见到徐伯和宋和在客厅里交谈。

徐伯礼貌地看向宋和,“宋医生,我们老爷请你也去一趟,还要麻烦你了。”

宋和闻言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徐管家快别客气。”

沈不虞出声打断他们虚伪的交涉,“徐伯,你怎么来了。”

徐伯抬头见沈不虞,连忙站起来,满脸笑容,“小少爷,你可算起来了。”

说着,又吩咐阿姨给他上早餐。

沈不虞一边喝粥一边问,“我爸都知道了?”

“是啊,老爷听说了昨晚的事。小少爷到底是怎么着凉了?”

“有不长眼的家伙给我下药,一时不察而已。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事太丢脸了,徐伯你可别跟我爸说。”他把责任全往下药的人身上推,闭口不提顾旸把他一个人丢在包间里的事。

徐伯打哈哈,有关沈不虞的事,他作为顾家管家,还是会事无巨细向顾老爷子汇报的。

“小少爷,你吃了饭,再跟着宋医生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吧。老爷很记挂你的身体的。”

沈不虞漫不经心往嘴里送了一口粥,胡乱地应声,“嗯嗯,知道了徐伯。”

他被徐伯和宋和双双押着去了顾家的医院,一通检查下来,又吊了半天的药水,终于蔫儿哒哒的在天黑前回了老宅。

第二天,小少爷又生龙活虎地活了过来。

恶龙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去洗热水澡。

但沈不虞一见自己浴室里白花花的浴缸,就跟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犯了一样,突然记起前晚在顾旸公寓里那件——秒射的丢脸事。

沈不虞在花洒下捂住湿漉漉的脸庞,恨不得撞个墙当场失忆。

草!臊死人了!怎么能被顾旸逮住这么丢脸的事。

他哥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没顾旸高没顾旸壮也就算了,居然小弟弟都在顾旸面前露怯。

要是记仇又小心眼的顾旸把这事散播出去,他堂堂二少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妈的,他还给顾旸的项目捅了个大篓子,数罪并罚,直接死刑没得商量。

小少爷又双叒生无可恋,干脆拿生病和心情抑郁当借口,向老爷子翘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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