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让我好紧张。
「情绪太多,安,这么多变的情绪妳难道不会负荷不了?」
这句话不是埋怨,听起来倒有点学术讨论的意味。
「我想…我想这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不会觉得突兀。」我说着下了床,走近她,「就像…就像放屁一样,自己的屁,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她偏着头看我,晨光打在她脸上,那脸蛋与发丝像被勾上金边,我到现在才看出了天使那神性的美丽。
「很低俗的比喻。」
她淡淡的结论,但是对着我笑。
我愣住了,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梦。好像每次过了一夜,菲尼斯对我的态度都会有些转变,这转变过大了,我搞不清楚为什么。
「安,妳很特别。」
她仰着头对我说。
即使这一刻我由上往下地看着她,仍然觉得自己渺小、觉得我臣服在她之下。
「是吗?」我问,那么,我有够特别到能够拥有爱神的爱情吗?我掩住这个问句,在喉头尝到荒谬的味道。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真正喜欢我的工作,因为妳的缘故。」
「是…是吗。」
我低声叹,即使不全然关于我,却觉得满足。菲尼斯是多么痛恨她的工作,能够改变这一点,让我感觉自己像扭转了日夜。
如果我可以不要只是个人、如果我能够站在跟菲尼斯一样的高度,或许我就能够妄想她的爱情。
但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个人。
「别失望。」
她低声说,像安抚孩子。
我微微恼怒起来时,看到菲尼斯微微笑了出来。我生气她阅读我的情绪,但同时似乎也太习惯自己在她眼前如此透明。
「天!菲尼斯,妳知道关于我的任何事情,都不要说出口好吧?」
「嗯。」她低声应,在那淡然的神情里头微微憋住笑意。
「这也是第一次,安。」
「什么第一次?」
我不耐烦地问,瞪着在阳光下太过耀眼的她。
「我第一次觉得,能够听见人的情绪,似乎不是件坏事。」
☆、23.
我想现在的关系,应该勉强称得上友谊。
从单纯地「安,妳有什么奇怪的,我必须搞清楚。」、到一个爱神跟一个多管闲事酷爱撮合情侣的人类搭档、到跨物种(?)的一夜情关系,最后,我们真的对彼此毫无秘密。
我必须说,我对此感到相当满足。
其实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因为真的要讲的话,其实我什么都没有获得,我跟一个爱神每天腻在一起,但我得不到什么实质的爱情。
但我很满足,我重申,我很满足。
「菲尼斯,妳从来没说过妳自己。」
我翘着脚坐在桌前,「啪」地盖上笔电,转头望着坐在我床上的菲尼斯。
她以前坐在我床上、坐在我窗边、在我房里走动,会带有一股挑衅似的满不在乎,但现在那感觉不一样,多了点熟悉、多了点亲密。
「我说了很多,关于箭、关于感觉、关于『他们』。」
「那是爱神,菲尼斯,就像人类,我们要吃、要喝、要玩、要工作,那只是关于人类,不是关于一个人。」我说着,看到她点了点头,很意外她这么简单地同意了我,「谁都该有个独特的故事,菲尼斯,妳的呢?」
「很无聊。」她轻声说。
更让我意外的是,这句话从前该充满着冷酷或嘲讽的。
「就是过日子,安,千百个日子,回想的时候空白平凡地好像一秒钟那样简单易逝。」
「那是很长的时间哪,菲尼斯,妳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