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双眼望天的是方晨,他的腿上还搭着条格子毛毯。
“从queens’college(女王学院)到magdalene’college(玛格达林学院)这1.5公里的剑河确实是英格兰的骄傲。”
方晨嘴里衔着跟干草,咕哝着说,他的眼前是紫蓝色的天,无限神秘也无限悠远。
“是呀,这一路有许多最优美的建筑,比如国王学院的大礼拜堂,和wren图书馆。”苏醒一边撑船一边遥望着两岸。
“这个季节哪里有人玩撑船,就你别出心裁。”
方晨低下眼眸,着迷地看着苏醒,——他穿着浅灰色的厚羊绒毛衣,同色系的法兰绒裤子,平底鞋,手起篙落,小船滑行在静寂,端肃的剑河上,他整个人就像一幅田园画卷中最美的那一抹渲染。
“与其呆在家里被你烦,不如出来滑滑船。”
苏醒咧嘴一笑,方晨却觉得眼前一亮,所谓灼灼其华就是指如此明亮的笑容吧。
“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搞不好又有什么人打来电话了。”
方晨微皱着眉,不无担忧地说。苏醒唇边的笑意继续扩大,自从他们去市政厅登记结婚,这些天,方晨可被那些电话骚扰坏了。
——“我已经为你们登记在案了,从今天起我会将你们的名字写在布告板上,十四天内如果没有人对你们的合法婚姻提出任何异议,你们就可以正式注册结婚了。”那个头发稀疏,脸蛋红润的办事员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方晨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哭丧着脸和苏醒一起迈出市政厅的大门,
“真是狗屁规定,太变态,太不人道了,这十四天还让不让人活!”方晨近乎悲愤地嘀咕着。
“小晨,少安毋躁,没人能提出什么异议。”
这次,苏醒算是估计错误啦。之后陆续打来的那些电话充分说明了好事多磨这四个字的含义。
“——方晨,方主席吗?我是尤里?谢诺切夫斯基,我看到了剑桥市政厅布告板上你们的结婚启事——”
方晨的一颗心已经窜到了嗓子眼,他徒劳地将它往下按,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还是突突突地即将冲出喉咙。
“——我很想对你和利奥的婚姻合法性提出异议——”尤里的声音低沉。
方晨的手抓着话筒,已经攥出了汗。
“——但是,我实在没有任何立场,利奥自始至终爱的是你,我不能来参加你们的注册仪式了,就在电话里祝福你,祝福你们吧。”尤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方晨愣怔地望望话筒,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冷汗。
过了几天,电话铃再次响起,方晨战战兢兢地拿起话筒,
“——hello——”
“你是方晨?”又一个沉稳的声音。
方晨心里咯噔一跳,那是李东,凭着莫名其妙的直觉,他一下子就猜出那是李东。
“我来英出差,本来想看望苏醒,却意外地看到了你们的结婚启事。”李东说得很平静,方晨的心里却掀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