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主子当真要直行?”霍影都把绕路想好了。
却不曾想,自家主子居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霍慎之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那一串帝王绿的佛珠。
穗子随着他不经意的晃动,男人低垂着眼眸,看着据说是云令政手里出来的路程图,淡声道:“天灾过后,便是病灾,她回去的。”
“霍影知道了,主子是想要去帮云大夫探路,此番若是云大夫能打一个扎实的开头,之后想要扶摇直上,那便不是问题了。”
霍慎之提起笔,落笔前,轻睨了霍影一眼,不过寥寥一笑。
霍影疑惑:“不是吗?”
清净的书房忽然暗下来,天又要开始下雨了。
风声从细微开始加剧,桌案前,男人轻轻淡淡的嗓音响起:“我不会帮她。”
霍影不解。
遂而,才听见:“如果未曾和离,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坚定,我会暗中出手相助。她便是知道这些,所以才拿出和离这样重的事情表明态度,如此希望我万事别插手,她想凭自己本事来。故而,若非‘生死一线’,都不要管,否则会叫她受挫,可明白。”
一瞬间,霍影才明白了云姒最深的用意。
一件事情饱含的意思太多了,她宁可叫所有人误会她,也要坚定走完这些。
忽然之间,霍影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更明白,云姒跟那些想要依附男人的女人,是真的不一样。
在这样真真切切男子为尊的地方,她是真的要不留余力地站起来。
但她也是……当真舍得。
拿和离来立下态度,以至于让他家主子,乃至于他,都不敢在插手帮助。
恍惚间,霍影想到云姒这么做的根本。
一纸婚姻,在如今乱世已成的趋势之下,远比不上能够跟所爱的人并肩对抗风雨重要。
可是霍影很快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那天玑这样送过去,云大夫会要吗。她肯定想着天玑这样的人,但凡出去就是个人物,跟了她,就埋没了,她不会要的,不会想要耽误天玑,上次就是这样。毕竟,天玑是耗费许心血栽培的,跟着云大夫,只能做个暗卫护卫,埋没所有。”
……
“云大夫若觉得会埋没我,那就做个不埋没属下前程的上位者,让属下可以跟着您扶摇直上,让属下在不久以后,觉得跟了您,胜过摇光这些已经出征的战将。英雄不问出处,更不问开始与结束,属下信您,故而再次请居您手下,唯望云大夫不负属下才能。”
天玑这次分明就是有准备才来的。
说的话,跟嬴棣的都是一个意思。
要她自强,要她无惧,要她勇敢。
这是他的意思。
若非如此,她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会能从精神的深渊里,来拉她一把了。
云姒承认,从前的一切如同一座山,忽然一下子记起来,自己就像是被压在了山下,没人开解,没人明白。
到头来,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他。
心意相通,心意相同。
依旧是他,把手伸入深渊,用尽心机来拉她。
隐约间,云姒觉得后颈发烫。
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插手,真的要放下担忧,任由她飞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
为他,为自己,为他们,定定开口:“留下来,有你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我必定竭尽全力,不辜负你。”
时光推移,人会为一件事永远胆怯止步,亦会得到救赎,开始迈步向前。
天玑含笑看了天枢一眼,冲着天枢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远处,有人撇了撇嘴:“这锦弗公主她还真敢把人收下啊?自己孩子也真敢带身边啊?送给人家九爷带着多安全。而且人家多厉害的人,跟了她这辈子不就毁了吗。还有那孩子,她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孩子?这女人,可真会为自己私欲着想,他们也是疯了,要追随这种人。”
南绛远远的看着,听见耳边传来的刺耳声音,忍不住回头。
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听见一句:“天枢天玑的确是能人,所以对方是个废物还是明珠蒙尘土,值不值得他们效忠,他们是看得出来了。”
猛的转头,南绛也没有料到,云令政居然在她们后面。
婴妹亦是没想到,但是她这些事情上精的很,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仰头笑道:“原来是我考虑不周呢。”
云令政连看都未曾看婴妹一眼,幽暗的目光远远的把云姒瞧着,像是说给南绛听:“像这样的一身医术,在人人都有机会学的条件下,也不是人人都能学成的。但凡有所成,心智必定非同一般人,且不说能不能熬,光是毅力跟脑子,都能筛除许多人,就不论懒跟蠢。还且不说,她先前跟着韩仲景学了,后面又跟着战奴学。”
说罢,他低头看向了南绛。
南绛有些不明他说这话的意思。
反倒是婴妹开口:“哇!那锦弗公主还真是厉害呢,不像我,笨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