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相信。”他想都不想的。
算了,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相信的人把她供为“异人”不相信的人把她当成“异类”她根本左右不是人。
夕阳西下,热气逐退.取而代之的是半凉半温的风,天色暗了。
“你跟你的十七个老婆最近还好吧?”蔚玺儿突然冒出这一句。
费洛荻耸肩,一脸无趣。“还不是老样子。”
“是吗?”
“对了,你知不知道樊天岗的事。”
“樊天岗?”想起他,蔚玺儿的心里竟有一丝苦涩,从强盗窝回到东遗阵营,他们再无交谈,就连互相讥嘲的机面也没了。
“阿瓦赦准备把他的妹妹莫水凝嫁给他为正室,这你知情吗?”
不知怎么搞的,她的心里大大一震,连话也讲得支支吾吾。“他他要和莫水凝成亲?”
“他是条好汉,我佩服他,能娶到莫水凝为正室也是他该得的。”
“这这是什么时候宣布的事。”
“今天正午之时。”
“莫水凝她肯吗?”她一时情急,冲口问。
“她只能顺从吧?我不清楚。”费洛荻耸肩。
“是是吗?”她怅然若失的轻轻答。
不对劲儿,蔚玺儿突然觉得自己不对劲儿,渐渐地,她开始害怕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听完费洛荻的话,胸口就一阵闷痛,心口也一阵纠痛。
她只知道,她的心里好难受、好难受,究竟为了什么而难受,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难受。
“怎么了,你好像不对劲儿?”费洛荻终于发现她的异状。
“没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掩饰地站起身。
费洛荻跟着起身,他禁不住好奇地问:“那你呢?你跟阿瓦赦几时成亲?”
蔚玺儿霍地抬头,一双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我跟阿瓦赦?你你神经病!我几时说要和他成亲了?你别胡说!”
“可是”
“没有可是!”玺儿转过身子,一仰头,人就立即迈步走。“对不起,我要回去用膳了。”
“蔚玺儿!”费洛荻焦急地在她背后喊着:“如果你不嫁给阿瓦赦,那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蔚玺儿没回答,她已经很快地走远了。
吃完一餐食不知味的晚膳之后,蔚玺儿趁着沙井德尚未离开营区之前和他私底下聊话,虽然她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焦灼、担忧些什么,但她就是放不下心,非得找人问清楚不可。
“你哥哥要和莫水凝成亲?”她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随口问问的样子。
“嗯。”“是是两情相悦吗?”她说话小心翼翼起来。
沙井德为人老实,便摇起头来。
“那么他们会成亲只是因为阿瓦赦下命令的缘故?”她问得更小心了。
“大概是耶!”沙井德倒是奇怪她会问这些。“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只是一时好奇想知道罢了。”她心虚地答。
沙井德是个没心眼的人,他坦白的说:“其实我哥哥是不想娶莫水凝的,因为他跟莫水凝素没感情,就算有,也是主仆之情,更何况若东城能复国,莫水凝也是堂堂公主之尊,如今我哥哥能匹配得上她,若不是阿瓦赦为感谢他对东遗所做的重大贡献,哥哥说什么都不可能和她凑在一块儿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结婚啊,没有感情底子的婚姻,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她禁不住就急急喊了起来。
“谁晓得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想还不至于出问题的。”
“他们两个就这么心甘情愿吗?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们就这么草率任阿瓦赦决定,未免太太迂腐了吧?”她气得直跺脚。
“咦?”沙井德总算觉得蔚玺儿不对劲儿了,他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哥和莫水凝成亲?”
蔚玺儿惊得心里一跳。糟糕,她居然失控了!
“呃不是,我不是反对,我是呃”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觉得觉得他们应该慎重一点”
“慎重是一定的,只是,水凝她还没有真正答应。”
“真的?”蔚玺儿的神情乍时有了喜色。
“水凝一向把自己的事情放在最后面,和阿瓦赦一样忧国忧民,所以她不想太早成亲,怕有了子嗣后会多了累赘。”
“那那到底是怎么样?”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地问。
“我想,他们是一定会成亲的,只不过,可能还要等上好一阵子。
蔚玺儿的失望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那还不是一样”她咕哝。
“你呢?你几时要与阿瓦赦”
出于直觉反应,蔚玺儿马上伸手去捂住沙井德的口,凶神恶煞般地说:“闭嘴!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说过不可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听到没有?”
沙井德一脸无辜的点点头,她这才放手。
蔚玺儿收回手后,整个人立刻变得有些落寞了,她走到一棵巨大的仙人掌旁边,仰望着星空蹲了下来。
沙井德看出她的忧郁,以为她是想家过度。他正想上前去安慰她,结果,有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吓了一跳。
转回头,居然是樊天岗,他正想喊,樊天岗一脸凝重的摇摇头,低声道:“我来劝她,你先回去。”
沙井德服从地点点头,看了蔚玺儿一眼后,便放心的走了。
蔚玺儿想家这倒是真的,离家一个月,错过了“摇滚冷侠”沙迪威的演唱会也就算了,可是在这儿连电视、电影、漫画、小说也没得看,什么都不能做,她又怎能按捺得住?还有还有,她那个爷爷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把她送到这儿来却不把她接回去,简直是混蛋加三级,太差劲了!
她又想起她那个工作狂的老爸、与老爸一鼻孔出气的老妈,两人永远都是忙得昏天暗地,顾不到她这个宝贝女儿的安危;她还连带想起她的朋友、她的两只乌龟阿呆与阿瓜,以及她的一大堆漂亮衣服。
如果真要她永远待在这个地方,她会疯掉的!
好想哭哦!就算是发泄发泄也好,她在心里想着;可是她又哭不太出来,总不能硬逼自己哭吧。
一个缓缓走来的脚步声将她拉回了神,她以为是沙井德,便没刻意去理会。
“你真的这么讨厌阿瓦赦吗?”樊天岗冷冷地开口了,也由于他的开口,蔚玺儿险些惊诧地撞到仙人掌。
镇定下来后,她没好气的昂起下巴瞪向他,心里却噗通噗通地乱跳着。
“比起阿瓦赦,我更讨厌你!”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他的话极冷,但眼中却是有笑意的。
“是啊,你只要去喜欢水凝就可以了。”她话带讽刺的冷哼。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你知道了?”
“这是件好事啊,为什么不能知道?”
樊天岗的思绪有些紊乱,他甚至希望她不要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仍旧冷淡。
“知道了也好,不过你和阿瓦赦可以比我们先成亲。”
“喂!”她气死了。“你们不要每个人都来当说客要我嫁给阿瓦赦行不行?莫名其妙!我跟他连话也没讲超过五句,居然要我嫁他,神经病才会答应。”
樊天岗双眉一挑。“他身为东遗领袖,能嫁他是你难得的造化。”
“造化?谢了,我可不想我的一生都埋没在这个沙漠里,我要回到我的时代,你听懂没有?”她气呼呼的。
“回去?你怎么回去?”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她是怎么来的,来自于哪里,但是,他的心里已经信服她是别的时代的异人。
“我哼,这就不劳您挂心了,反正我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你们等着瞧好了。”
“对于我们东遗,难道你达一丝眷恋也没有?”
好家伙,居然抬起杠来了,她才不肩理他咧!
“借问一下,我干嘛放着原本丰衣足食的生活不过要待在这里受苦?眷恋?你要我眷恋什么?流沙吗?黄土、狂风、太阳、仙人掌、还是绿洲?”她讽刺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或者眷恋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樊天岗一时语塞了,真是答不出话来。
“无话可答对不对?所以我连一丝丝、一点点、一粒粒、一丸丸眷恋也没有,懂了吧?”
樊天岗看着她沉默一会儿,想再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犹豫好半晌,才干脆甩甩头掉头离去。
待他一走,蔚玺儿却忍不住地咬住下唇想哭。
这个死男人、臭男人,就连半点关心也吝于施予!她在心里咒骂。
可是,她问自己为什么愈来愈在乎他,为什么?
时光匆匆,日子已流逝了一个月。
重建中的东城,终于将要拨云见日、重见光明了。
东城地土距离沙漠不过十几公里,但已接近山丘平原地带。
东遗营帐就设在离东城最近的一处绿洲边,日落后开始进行重建工作,直至另一日太阳升起为止。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挥汗后,东城的面貌或许恢复得还不够彻底,但是,这对期盼东遗复国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尤其是老一辈的人,欣喜地都要掉下眼泪来,东遗长久以来的流亡生活能够在一百年后结束,是多么令人感动兴奋的一件事。
幸亏强盗窝人力充足、资金雄厚,要不然东遗也没办法完成复城大志。
今晚,重建的工程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众人决定,选在三日后的日出之时举营迁回东城居住,现在,几个重要人物,正在开会。
“你想,其它的西、南、北三城对东城还会不会有敌意存在?”费洛荻问道。
“我想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只不过东城被灭已经是前几代的事,纵有宿怨,也该抵消。”莫水凝答。
“抵消?”释铁恩不解。
“也就是说我们不追究,但是,我们希望他们可以重新接受我们东城的建立,这才是公平的解决之道。”阿瓦赦正色地答。
“没错,而且不造成伤亡。”莫水凝也点点头。
“那么一百年前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消了吗?”费洛荻虽本不是东遗之人,但是,他还是觉得该以牙还牙,否则东遗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难不就白受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这是前几代的恩怨,我们后几代的若强要从他们身上讨回,不也无辜?”阿瓦赦摇摇头。
“这么做,会不会太消极了?”释铁恩忍不住地问。
“为了人民的着想,我们还是不希望有所征战讨伐,我们要的只是正常的过生活,让东遗重新拾回东城的声名罢了。”莫水凝回答。
“你这么说是没错啦,可是你确定其它三城都是这么想的吗?”费洛荻不以为然地问。
“所以我们必须派人到其它三城表明,并举之结盟。”阿瓦赦说。
“就是派使者喽,那如果不成功呢?”费洛荻又问。
“我曾对三城稍微调查过,西城城主桑吉尔是个贤明正直之人;南城城主索克朗是个善变无常的人;北城城主赛得海则是个暴虐无道的人,所以,我们至少可以与西城结盟成功。”樊天岗郑重地开口了。
“你肯定?”费洛荻把头转向他。
“是的。”
“那好,西城就交给我。”释铁恩说。
“南城交给我,我倒要看他是怎么个善变无常法”费洛荻抢着说。
“北城虽然比较难处理,但是我尽力。”樊天岗义不容辞地道。
“不会有危险吗?”阿瓦赦面带沉重地问。
“放心好了,我会十分小心的。”樊天岗保证地答。
“那就拜托你了,天岗。”莫水凝说。
“等三日后复城典礼完毕,你们再出发吧!”阿瓦赦说。
“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