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远处观战的练无邪奋不顾身,已经飞身冲了上去,杨真紧跟着追上,以更快的速度打出了自己的得意神兵。
虚空一道亮芒,迅速化作一柄黑色电光缠绕的无色巨剑,瞬间穿越了半里之遥,剑光外的黑色怒电倏然轰击在蛟魔背心,纵是其铜皮铁骨的身躯,也给劈得皮开肉绽,轰飞了出去,化解了九玄仙子被包围之险。
如此快的法器,自然是杨真的天诛!
天魄神兵到了最高阶段,无形无色,跳出五行,且能放出威力极大的天雷之力。
压力得到缓解的九玄仙子,身形前后一闪,双掌一分,一掌迎击搜魂真君,一掌拍向斗元魔横斩的八荒斧,两掌出击有先有后,却是同一瞬间迎上。
玄女门自古就有传说,乃先天克制魔道的无上功法,但面对两个魔头的强横法力,一阵闷雷震爆后,九玄仙子仍旧受了重挫,喋血抛飞,搜魂真君和斗元魔趁势扑击了上去,穷追猛打。
九玄仙子身形连旋,随风河柳一般顷刻稳住身形,素手扬袖,探指虚空疾点,红紫青,三分指力连击迎上二魔。
又是几声震爆,九玄仙子被搜魂真君魔幻的搜魂手全力攻击下,又有斗元魔八荒斧大举进击,左支右绌,唇角血丝飞舞,伤势加重,形势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下方强光一闪,一道快逾闪电的电光射来,正好在搜魂真君此刻下扑的前路上,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原本不经意的搜魂真君刹那间感到了不妥,探出的手心蓦然提升了三层法力,一阵火辣辣的撕裂疼痛后,他终于将来袭法器抓在了手心,而此刻那法器的锐芒,已经插入他前胸肌肤表层,几乎入内,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那是一枝奇怪材质的黑色长箭,闪烁着点点火芒,搜魂真君正要仔细查看箭枝,却见手上的箭一阵风烟一般节节消散无形之中。
猛然间一道锐利至极的法力直袭他心脉,若非他深厚的法力迅速化解,只怕就受这一箭就要受上重伤。
就这耽误的当刻,两个人影几乎不分先后的赶了上来,一道如彩凤飞舞的红绫卷上了蛟魔阿毕达的同时,而斗元魔竟给数道分光化影,虚实莫辨的虹光圈裹了起来。
而太一门的天妄真人此刻,也领着门众排空祭剑而来,行将再次形成包围圈。
“嗾”一声悠长的惊弦声响,又是三道闪电同时刺空而来,斗元魔锺童八荒斧上下翻飞,抵挡杨真的剑诀攻击,在千钧一发下,凭借强横**硬受杨真一剑,反身横斧,拦住了袭往上半身三道闪电。
“锵锵锵!”金属击响,斗元魔浑身狂震,一阵电光在周身飞腾,险些给炸飞了出去。
出手的是谁?几乎在场正魔双方都对那暗中出手的人产生了疑问,以弓箭这类奇门法器出手的修士,在修真界若非不入流,就是绝顶高手,这在修真界是共识。
也许又一个隐门修士来了上京城。
搜魂真君一个重击,摆脱重新纠缠上来的九玄仙子,纵览周遭,眼见形势不妙,低喝一声扯乎,便毫不犹豫地挥手就打出了一迭黑色珠团,彷佛连珠雷一般当空炸开,如墨汁一般的黑云狂飙翻滚,转即占据了整个天空,伸手难见五指。
在漆黑的云雾中,正道修士一阵人慌马乱,魔道的东西都歹毒无伦,深怕中了暗算的修士们提气护体,纷纷退走,哪敢去追?
待毒气散去,天魔宗长老和二魔将早遁的无影无踪,空留一干正道修士干瞪眼。
不过,这次总算是灭了一把魔道的嚣张气焰,折损两名散修之事,转眼就给群雄抛到了脑后。
在太一门天妄真人为首的修士与九州岛四海散修见面寒暄的同时,在人群外,杨真和练无邪却对另一个人有了兴趣。
至于九玄仙子早就走的不知去向。
在城郊一片坡林外一块大石上,半蹲了一个半身兽皮装束、充满山野气息的年轻男子,他手上挽着一副造型高古、密布金色咒文、几近人高的漆黑巨弓,轻抹着银色弓弦。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杨真携练无邪找了上来。
年轻男子有一张粗狂而明朗的面孔,双目呈栗色,其发质微红散乱,四肢粗壮有力,只是眉宇间略微有些不易察觉的抑郁和苦寒之色。
“卢麒。”年轻男子的回答很干凈利落,他机警地打量着杨真两人,来回扫视了两眼后,略微在练无邪面上停留片刻,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把弄他的长弓,神情专注而深情,彷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手中的长弓。
练无邪冷哼一声,方才此子关键时刻救助了九玄仙子一把而来的好感,化作乌有。
杨真却不以为意,自我介绍道:“在下昆仑派杨真,兄台的箭术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昆仑派?”卢麒抬起了头,有些意外,负上长弓,跃下大石,认真打量杨真半晌,突然神色有些激动道:“你是昆仑派的人?兄台莫怪卢某失礼,前几日在东海本人遇到几个强抢法宝的修真界败类,还以为”
“以为我们看上你的宝弓?”练无邪插嘴嘲讽道。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卢麒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皮,有些不好意思。
“玄女门,练无邪。”
练无邪首次报出了师门,让一旁的杨真大为吃惊,旋即一想,他也明白了过来,她的身分在太一门已经不是秘密,迟早传播开来。
“玄女门,听说过。”卢麒抬头想了想,似乎没有觉得多大惊奇。
“卢兄不知师出何门?”杨真试图按下练无邪不满之意,岔开了话题。
“卢某荒野之地而来,只跟家师学了点箭术皮毛,不足挂齿。”卢麒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挂着一丝自得之色。
“箭术皮毛?”
若那叫皮毛,那修真界不知多少人要羞煞了此子有着赤子之心,杨真有意结交,却有无力着手之感,只好试探道:“卢兄来京可是为了诸教会试?”
“诸教会试?”卢麒一脸茫然之色。
杨真和练无邪相顾一眼,各自都觉得诧异,难道这小子初出茅头,偶然撞到了上京城?
“师父,就是这野小子。”这时,一群绿袍道人熙熙攘攘飞掠了过来,领路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道士,抢前指着卢麒愤愤道。
杨真和练无邪眼见来人冲卢麒而来,本不打算插手私人恩怨,这会儿倒不好回避了,只得站到一旁静观其变。
“本座东海崂山剑派掌门六阳真人,不知小子为何欺辱吾门下?”为首一名长脸细眼的老道领着一干门众,围住了卢麒。
“崂山剑派没听过。”卢麒抬头想了想,开口一句就把一干人等气了个半死“不过前几天有几个小杂毛在东海上口出狂言,我倒是揍了那几个杂毛一顿。”他后一句,令崂山剑派一众人胸中的火星变成了熊熊冲天火焰。
“黄口小儿,目无尊长,老实交代你师长是谁,说不得老道要代为教训一番。”六阳真人脸容平静,严峻的双目却透着满腔怒火。
“打便打,我还怕你们不成?”不见如何动作,长弓已经来到了卢麒手中,他双目如电,整个人如一头豹子一般蓄势待发。
六阳真人见其气势雄浑,修为大是不弱,最令他忌惮的,还是那枝其貌不扬的黑弓,那弓弦上虽然无箭,但一股寒意却从他脚下蔓延到顶门,可谓遍体生寒。他本以为搬出名头,这小子无论如何都会低头,然后训斥几句,也就下了台面,怎想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境地。
想起方才那雷霆万钧的数箭,他心中犹自胆寒,若真是动手,一不小心翻了船,这人可就丢大了。
“师父,这野小子分明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那年轻道士再次见机挑拨。
卢麒飒然大笑三声,不等六阳真人反应,蹲步以力挽山河之势缓缓拉开了空弦,刹那间看得见的白色精芒,从四面八方汇聚上弓弦,转眼凝聚出一道箭形锐芒,凝准在那崂山剑派年轻道士身上。
然而,在场的崂山剑派,却个个觉得那箭芒瞄准了自己,不敢动弹。
就在拉满弓的刹那,卢麒眼中光芒一闪“嗡”一声长吟,众多崂山弟子眼前强芒一闪,只觉呼吸一窒,一道细长的轻烟闪电穿越他们,命中在数里外一块山丘上,大半个山头轰然崩塌了下来,引得远近一片惊呼。崂山剑派众人只觉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冷汗全身,那年轻道士长发飞舞,头上发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六阳真人脸色发青变紫,怒指着卢麒说不出话来。崂山剑派虽然算不得修真界大派,但在九州岛东南也算小有威名,与东北幽州龙首山的龙门剑派一向交好,倒也无人敢小觑他们。
此番竟给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公然折辱,这口气息如何忍得下去?
他伸手一招,一声轻吟,背后的剑鞘青光闪耀即将出鞘,他众多门下弟子有样学样,个个飞剑响动,清鸣连绵,眼看就要展开一场大战。
“六阳真人何苦为了一个修真界后起,伤了我中土正道的和气?”天妄真人和紫桑真人携手而来,他们身后跟着门下和一群各道修士,开口的正是领前半步的天妄真人。
“此子折辱本座门下,这帐不能不算,好教修真界知我东海崂山剑派不是人人可以欺辱的!”六阳真人强抑怒火,他虽是一派之尊,面对太一门这样的巨派,却是不敢放肆。
“这位少侠面对魔头无所畏惧,老夫很是欣赏,六阳掌教还是择日计较,不要扫了大家的兴。”紫桑真人见天妄真人有心袒护那年轻人,索性顺水推舟作了个人情。
“看在太一门和昆仑派的面上,老夫今日就暂且作罢。”六阳真人深深看了卢麒一眼,回身跟众人打了个揖,出乎众人意料地带队绕路飞驰而去。
“下回要抢我宝弓,记得把你家神鹰看牢点,别再给我射来烤了。”卢麒大大咧咧的声音远远送出,崂山剑派数人齐齐回身,却在片刻后继续加速离去。
群雄一阵哭笑不得,好在诸人刚打退三个魔头,心情大好,非但没有对卢麒多加指责,甚有人多加赞誉,况且崂山剑派来京多时,门下弟子人多势众,嚣张跋扈,甚有打压修真界赴京的游离散修之举,很是不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