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积雪被清理开来,铺上一层树叶,再在上面垫上柔软的毛毯,飞扬一行人正自在一处茂密的林中休息,不远处,李强正架起火堆,烧着热水,连续奔波了数天,众人都是感觉有些乏了。好在这些人除了一个太子,无一不是顶尖的好手,倒还强自支撑得住。
一支信鸽仆楞楞地破开树叶,自其中的缝隙中一冲而下,稳稳地落在莫问的胳膊上,小心地自信鸽的腿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筒,倒出里面的信件,莫问极快地浏览一遍,脸色微变,转过身来,双手将信件递给飞扬。
“动手了?”宛儿察眼观色,已是知道其中大意。
飞扬脸色奇怪,点点头道:“不错,护送假太子的五百官兵连同假太子在内,全部葬身绝龙岭,带队军官李少锋仅以身免。”
“谁人动的手?”太子脸色大变,要是在哪里的是他本人,此时已是上了西天,去见如来佛祖了。
飞扬的脸色却是不甚好看:“是猛虎帮下属!”
一语既出,龙王不知事情缘由,不由奇怪地看着飞扬和宛儿:“猛虎帮不是你们的下属吗?怎么会动手行刺太子呢?”
太子阴沉着脸,道:“不出宛儿姑娘所料,六王叔果然不杀我不甘心啊!”飞扬点头道:“是,这一次带队的就是六王爷的下属天剑和绝刀。”
宛儿沉思片刻,道:“飞扬,看来我们这次回京后,对猛虎帮要展开一次大的清洗了。”众人一片寂然,宛儿的这一翻话就代表着要有无数的人头落地了。
龙王沉吟片刻,道:“我们休息一下,还是加紧赶路吧,想必六王爷也正在日夜兼程赶回上洛,要是让六王爷先回京掌控了大局,对我们就不妙了。”
宛儿冷笑道:“那也不见得,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派人灭了太子一行,明月宫想必正中下怀,但明月宫既然悍然发动,又岂肯让六王爷安然返京?说不定此时六王爷的形式也很不妙呢?”
飞扬道:“宛儿说得不错,但我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六王爷的武功,想要杀出一条道路并不是不可能,我们最好抢在他们前面赶到最好。而且明月宫神秘莫测,他们到底准备干些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早到一日,就早些了解局面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草草地吃了一点东西,略微休息了几个时辰,众人又是跨上骏马,急着赶路了。
六王爷这边却也是轻车简从,随身带着十余人护卫正自疯狂地赶路。第八日上,他们终于到了距上洛不足百里的一个小县城邵阳县。一个个风尘仆仆,身上掸一掸,飞起的灰尘立时能将人掩住。六王爷厌恶地看看自己的身上,他本是一个极讲究仪表的人,眼下虽然打扮成一位普通的商人,但几十年来根植于骨子里的习性却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去打个尖,稍微休息一下,再赶路一不迟,反正这里离京城也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了。”六王爷大声命令:“走,咱们过去!”众卫士是喜不自胜,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走进客栈,占据了靠近墙壁的两张桌子,刚刚坐下,麻利的小二已是端上了砌好的茶水,殷情地送了上来:“各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吗?”
一名侍卫不耐烦地道:“有什么拿手的,尽管端上了,爷们吃好了,自然有赏,另外吩咐下去,烧几锅热水,吃完爷们要去好好地洗一下!”
“好嘞!”小二兴高采烈地向后堂走去,来了大主顾了,自是要狠狠地杀上一刀,自然是什么贵的就端什么了。
借着这一空当,六王爷抬眼扫视着店内的客人,另一角中,几个青年儒生打扮的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听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秀才讲自己应试的经验,摇头晃脑,酸不可闻。靠窗一桌,却是一对夫妇,男子正自大嚼大饮,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侧身喂奶。左边,几个江湖豪汉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边口沫横飞地讲自己江湖的历险,右边,却是两个商人正自为一宗货物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一切都很正常,与平常的酒家没有什么两样,所有的护卫都是放下心来,原本浑身崩紧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六王爷却自从这平常中嗅出了不平常的味道,这些人太镇静了,简直到了反常的地步,自己一行十数人时得店来,大声吆喝,言行举止无不与自己现在的商人身份不太符合,太这些人别说诧异,就连回过头来看一眼的兴趣也欠奉,好似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就应当这样才对。六王爷冷笑一声,不再去看他们,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
小二们很快就将菜络绎不绝地送了上来,一名护卫暗地里将一枚银针依次从每一道菜和酒壶中插过,向六王爷微微点点头,表示可以放心地用了,六王爷微笑着端起酒杯,眯起眼喝了一口,挑衅似地看了店内众人一眼。
“瓜子,花生仁,糖炒板栗罗!”一个老妪拉着一个年未及姘的小丫头走了进来“那位客人要瓜子,花生仁,糖炒板栗,刚出锅的,鲜新着那!”张着一张漏风的嘴巴,老妪问道。
“老婆子,给我们来一点!”一个青年儒生叫道。
六王爷冷笑一声:“果然来了!”突地开口叫道:“老婆婆,你过来!”
老妪一步三晃地走过来,睁着满是眼屎的昏浊双眼,道:“这位爷您叫我,不知是要瓜子,花生,还是糖炒板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