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叹了口气:“行了,先养好病再说。你呢,你的伤看过了没有?”
清平微微一笑:“清平只是皮肉之伤,太医们已经上过药了。如意公子既然已经安定,清平这便向殿下告辞。”他清瘦了些,脸上还有伤痕,笑容却依然清澈。
李越怔了怔,情不自禁脱口问:“你去哪里?”
清平笑得动人:“清平自幼向往千里沙场铁马金戈,今日既有自由之身,还是想去边关从军。”
“从军?”李越眉头一皱,“要从军京城里就有军队,何必去边关?既然要去边关,出府的时候为什么不拿盘缠?否则如意的病也不必拖成这样!”
清平敛去了笑容,垂下眼睫,片刻方道:“清平大胆回殿下一句,清平当年以娈宠身份入府,如今却不想再以相同身份出府。”
李越噎了一下,一句“对不起”已经到了嘴边,突然想起摄政王该不会向人道歉又咽了回去,道:“那又何必要去边关?京城里军队不少,难道你一支也看不上?”
清平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良久方道:“清平当年入狱之时服过化功散,虽曾有些许身手,如今也全废了,只怕做个普通兵士也未必合格……实不相瞒殿下,先父旧日相识,尚有几个在边关,清平意欲去寻他们,或可越级做个军官,庶几用得其所,为国报效一二,也不荒废腹中兵书。”这番话说得虽谦恭,但说到最后一句,却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傲气,竟然说不出的神采夺人。
李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忍不住道:“那化功散……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恢复了?”
清平看他一眼,目光中微带一分酸涩,道:“殿下是知道的,化功散霸道之极,纵然有上好的药物补养,也须化费一二年的时间……清平此时,是没有此等条件的。”
李越沉吟了一下,脑子在迅速思索:只从清平对修路一事的见解来看,他对于南祁的情况、与邻国的形势都颇有见地,那不卑不亢中的三分傲骨更让人倾心,若是能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当然他不能一辈子冒充摄政王,但此时还不是跑路的时候。只从这次去西定赈灾他就发现,局势远比他想的复杂,如果不做好准备只想跑路,一旦失去了摄政王这个身份,只怕会死得很快。而且东平南祁西定三国看起来已经统一,其实波涛暗涌,若是有一点不对,可能立刻就会燃起战火,到那时候,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李越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大豪杰,但也绝不能让战争因他而起。
“边关道路遥远,天气又马上要冷了,本王看,就是要去从军,也不急在一时。本王知道你的傲气,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一次如意生病,你们不就束手无策?可见傲骨虽好,不可过分。”李越一边说,一边暗想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还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也不知这里究竟有没有“文”这个货币单位,可别用错了就漏了馅。
清平脸色涨得通红,终于低头道:“殿下教训得是。”他唇角紧紧抿着,线条坚毅,眉梢眼角却带出几分辛酸,竟然是格外的悲苦动人。
李越反而有点舌头打结,干咳了几声才说:“本王也并非教训你什么,不过想说你既不以娈宠自视,又何必拘泥于形式,更不必管旁人议论些什么。你的身体,本王想王府之中总利于调养,你那满腹兵书,也未必只有在边关才能派上用场。”他搜心挖肺找出这些文绉绉的话,实在是说得费劲之极。
清平有些诧异地抬头:“殿下的意思是……”
李越眉头一皱:“你是聪明人,何必装做听不懂?”
清平脸又涨红了,低头不语,半晌才幽幽道:“殿下所说,清平并非不懂,只是人言可畏,清平已非清白之身,纵然……只怕在天下人眼中永脱不了这娈宠的身份。”
李越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