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分鐘里,就连尼克都有些惊讶于她意欲毁灭卢卡斯的最后步骤。道尽宏伟蓝图的毒妇在椅子上低喘,她的脸上满怀着绝望的哀求,就连声线都颤抖着囁嚅起来,「尼古拉斯,我可以,帮你,帮你得到她。杀了卢卡斯不就行了?」
斜视着欲哭无泪的索菲婭,尼古拉斯满眼的激悦和阴狠,「你这点把戏也太不上道了,不过,反正也找不到她们,我就暂且让姑娘们自由发挥去吧······」
果不其然,尼古拉斯并没有履行刚才的「承诺」,他猛吸了一口带着焦灼味的空气,这股味道叫他更加兴致昂扬,如同细细品味着这一刻那般,慢慢啟唇的他嘴角一抹带着饜足的冷笑,「索菲,我知道亚比特的事──」
索菲婭明显楞了一记,垂眸中的她眼神稍稍慌乱了少顷,像是在规避劲敌的逼视,只听见尼古拉斯继续吶吶自语道,「嘖嘖嘖,这件事要是被传到彩虹社区,就算是聚眾把你架在篝火上烧死也不为过,当然啦,他们也只能幻想,不能真的将你当眾五马分尸······」
「索菲?亚比特是怎么死的?」尼古拉斯的声调变得既悠长又骇人,每道出几个音都仿佛是在上演着一出抑扬顿挫的话剧,「向我懺悔吧,都来听一听,索菲婭·伊娃·欧帕勒平生的,第一场,杀戮经歷,好么?」
就连此时的索菲婭都被尼克的气势吓到,他那模样就宛若嗜血成性的连环兇手,对下一个可以娱乐到自己的目标怀揣着无限的神往和激悦。高脚椅上的女明星居然畏缩了身子轻轻哆嗦了几下,再抬头的她贼眉鼠眼地偷瞄面前的「神父」,只见尼古拉斯·米勒浑身都被邪妄和狂肆的光晕所笼罩,一股充斥着戾气的涡流在他的周遭窜动。
「索─菲?」那故意拖沓了的叫唤令索菲婭不禁打了个寒战,「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跟我玩靦腆?」
索菲婭瞪大了双眼,她可以感知到尼克要将自己毁尸灭跡,她那被恐惧和虚无浸染了的美眸在暗影中不安分地转动,双唇轻颤着微啟,「尼古拉斯···你···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本不想刺激他的索菲婭终究还是吐露出了自己之前早已发掘出了的秘密,「······你,你当年···在福利院···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背对着她的尼克倏地闔眼,下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记。这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丑事竟然能被索菲婭寻觅到,看来他之前还有些低估了这个心肠歹毒的恶妇。「······你觉得你和我是天壤之别的两种人···可···我和你···才是阴曹地府里的···牛鬼蛇神······」
这也许是索菲婭与尼古拉斯最坦率的一次对话了吧,「······捫心自问,尼古拉斯···你觉得······这样的你···配得上···她···吗?她若是知道了···还会再用正眼···瞧你?」
仍未睁开眼睛的尼克窒住,轻置在腹部的手指微颤,耳畔是索菲婭愈发愴然的自白,「······难道···她会无限包容你···的···所有···这世上······怎么会有···无条件的爱······」
骤然间,尼古拉斯·米勒侧过身来,那伟岸的身躯好似遮挡住了索菲婭前方的所有光亮和希冀,兇神恶煞的他接过了话茬,「无条件的爱,就是,伍兹对你,你看看自己是怎么回报他的?
要不是你当年用这世间最残暴不堪的方式谋杀了亚比特·威灵顿,你的父亲怎会被迫加入政党内部的邪教组织,开始加入他们这一轮又一轮的非法勾当和恶劣行径,直至今日这般惨死的下场?!」
亚比特·威灵顿是索菲婭·欧帕勒在初三时的男朋友,二人于各自所在的私人贵族学校举办郊游联谊会时认识和相恋。亚比特是威灵顿世家的次子,从小备受宠爱和呵护。作为东海岸最有社会地位和商业势力的家族之一,威灵顿是鲜少的不与暗黑政治勾结的团体,可也被伍兹之后卖命的组织视为了眼中钉。
亚比特从小性格温顺和寡言少语,表面上沉静和自若的他却常被内心的质疑和自我厌恶所吞噬着。他私底下一直需要用镇定情绪的药物去控製自己的神志,在高一的下半学期,他终于梳理清楚了自己痛苦的根源,随后便向索菲婭提出了分手。
原来,亚比特一直深陷焦虑和自我厌弃的缘由是他的灵魂叫嚣着想要成为女性的皮囊。在尝试寻找自己的过程中,亚比特感觉他和更多女生有同性的共鸣,而不是男生;而对于男性,他又时常会產生一种想要被他们追求和区别对待的臆想。
在他勇敢地分享了自己的欲念之后,索菲婭彻底崩溃,殊不知,亚比特的心路歷程不仅没有博得她的同理心,反倒加重了她自己的童年阴影。
索菲婭那儿时不断重现的梦境里,父亲伍兹在书房里亲吻他们家的男侍从──来自于新几内亚的阿瑟尔,而母亲则是在卧室里暗暗啜泣。这并不是她的幻梦,而是年幼时亲眼窥探到的一幕。无法接受前男友变性的这一事实,她特别潜入了禁书区,查阅到波斯人在古代发明出的一种刑法,偷偷将亚比特杀害。
一同泯灭的,还有她对父亲的仰慕和尊重。在亚比特的尸体被发现的六个月之后,她再用高剂量的海洛因诱杀了阿瑟尔。为了得到妻儿的原谅,也为了遮掩女儿的这些罪行,伍兹在内部组织的威逼利诱下,最终还是加入了他们,自此成为了北美内政史上最猖獗最下贱力量的帮兇和策划者之一。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本就是天经地义!」索菲婭咬牙切齿地道出自己的心声,「是什么性别就该是什么性别的模样!」
尼古拉斯眼中是更加邪肆的狂喜,对于面前的女人,他毫无悲悯之情,欧帕勒家族这些年的劣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哦,是么?」尼古拉斯从随性护卫的手里接过一罐蜂蜜和一盒牛奶,凑到索菲婭眼前,这毒妇即刻便全身震颤起来,「这!你!你这是······?!」
一阵叫人畏惧的狂笑之后,尼古拉斯·米勒幽绿色的妖瞳熠熠生辉起豪恣的邪笑,「如此有辱人性的酷刑,即便是那么多年,仍是歷歷在目吧?这是你当年给亚比特的惩罚,鄙人不才,没什么原创性;今天,就以同样的方式,把你这般,送入地狱,可否啊,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