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萧媛脚步一转,就像后山行去,以她眼力,自是瞧出那处聚有修士许多,俱都藏头露尾隐匿身形。
“区区雕虫小技,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成?此回正好同路去阿姊洞府,将那郑少依一并除去!”
她脚下轻烟缓缓散去,翩然下落间,翻手便拍下一掌,欲要先将地上修士给杀个干净。怎奈结果未遂她愿,巨树掩映的昏暗林间,竟射出一道银白剑气,令其掌心一麻。
这等手段在归合修士看来自是不值一提,只令萧媛眉头一挑,觉得剑气主人颇为有趣,敢螳臂当车做一干修士中的出头鸟,下刻手掌捏握成拳,待掌心异感消散后,又讶然于这人剑气竟可触及归合肉身。
她心下来了兴趣,凤眼向林间遥遥一瞪,勾了唇便向那处走。
树荫成影,草木从生,萧婵神识扫过,忽而轻笑道:“抓到你了。”
语罢伸手向赵莼捉去时,却听耳边响起一声怒喝:“画地为牢,缚!”
只见其周遭忽而散出数道五彩神光,在萧媛脚边画出个径长一尺有余的圆圈来,她登时心觉不对,抬脚要离开,然而身子一错,背后便好似靠在磐石之上,继而伸手向前一拍,眼前分明毫无一物,但双手却触及一面冰凉墙壁,实是动弹不得!
“不必挣扎了,这门法宝神通专为克敌所用,便是真婴落入其中,想要出来都得费些功夫。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不然待我施下牢中镇杀之术,你便只有身死道消了。”
戚云容自暗处走出,翻手将鳞片抖入袖内,周遭修士闻得“法宝神通”四字,一时间神情莫测,心下渐有思量。
法宝虽囊括于法器大类之中,却在其内颇为特殊,此物本身不似法器拥有各般妙用,而是肖似容器,当中承载着神通秘术,令修士不必修习,就可跨越境界施展出强悍手段,与符箓甚是相似。
不过法宝要比符箓更为难得,修士可借此施展出的法术亦强大许多,它虽有符箓一般的弊处,乃是其中法术用完后,法宝自然废去,不过符箓废后自行销毁,已经炼化的法宝却能继续为修士承载同种法术,是以远比符箓来得珍贵。
赵莼手中还不曾拥有法宝,便是昔时太元掌门姜牧赠予的小令,其中虽存着其三成力量一击,却也是用过即毁的物什,不符合法宝的界定。
是以小令乃是性命攸关的底牌,若非全然束手无策,赵莼不会将自身置入毫无保留的境地。
今日伏琊与万首公皆是大敌,能以天雷诛之自是上选,而若不能,便只得倾力而出了。
赵莼思忖片刻的功夫,被神通缚住的萧媛就已脸色惨白,她在圆圈中每每费力挣扎一回,即会遭抽取十倍的真元,眼下不过粗浅尝试了几个脱身之法,丹田真元便已有告罄的征兆,令她不得不含恨罢手。
“我这法宝中的缚术还能施展两回,只看能否将那萧婵也一并缚住。”
面对戚云容此言,赵莼微微摇头,并不同意:“萧婵若过来,乃是因胞妹久久不归之故,故而还未等我二人下手,她就先已带上数分警惕,到时必定不会像萧媛这般轻易入林,怕是直接动手夷灭我等的可能性更大。”
“我观她手握驭令,才能勉强控制住万首公,此时那处只得她一人,若万首公异动,她必将焦头烂额,伏琊亦无法从中汲取灵力补充……”赵莼眼神一亮,握拳锤掌道,“是了,以他这般残忍心性,萧家姐妹的性命未必能动摇于他,唯有断了他剥取剑心的路,才能使其出手靠近万首公!”
周遭不少修士都为赵莼此言说服,立时激动问道:“道友此言有理,可那万首公凶悍无比,我等轻易靠近不得,究竟要如何使之异动呢?”
“令其异动倒是简单,”赵莼接话道,“这等邪物胃口极大,那萧婵喂它的血食不过九牛一毛,万首公时常处于饥饿之中,又被伏琊剔骨抽髓般利用,只怕早已内心不忿,才会胡乱吞食靠近它的修士,我等只要施些手段攻击其身,这样即便不能叫它受伤,也可将之激怒。”
然而考虑到多数修士并不敢近其身,赵莼等人只能寻找可在远处施为的手段。
当下有几位分玄修士自告奋勇,所修习法术的攻击范围较旁人更大,而接着站出来的一人,却是叫众人不由一惊。
“诸位前辈,在下乃半妖之身,身负吞雷兽血脉,虽是修为低微,但若要处于这漫天雷雨之中,只怕未有人的攻击范围能与在下相较。”姬泠拱手站出,引得一旁修士眼前一亮。
“可是旱天召雷,以雷电为食的吞雷兽?”有修士大喜道,“听闻此族于雷雨内将实力倍增,凡落雷皆可为其所控,有此小友相助,当是再好不过了!”
姬泠亦不敢叫旁人太过高看于她,谦逊道:“吞雷兽或可如此,但在下血脉稀薄,已然不能那般施为,诸位前辈若能以引雷之物牵制,在下当倾力一试。”
“如此便好,”赵莼向其颔首,心内算过时辰,知晓再等下去只怕萧婵就要来了,于是伸手一招,将几位自告奋勇的修士唤到身后,“事不宜迟,我等便先走一步。
“云容,你留于此地号召诸位,待时机成熟时,我自当传讯与你,到时你与众人将手中玄纹树身投入阵中,事情即算了结!”
说罢,一干修士便御空而去。
而众人商讨之际,见胞妹久久未归的萧婵亦失了耐心。
她手中驭令颇为不安,稍有不慎便有脱手而去之嫌,萧婵知晓,这实是因万首公饥肠辘辘,急需血食供应的缘故,不过距伏琊所讲,这畜生一旦喂得太饱,又会生出消极怠工之念,是以须得如赶马那般,时时鞭策。
叹息间,驭令上又传来躁动之意,萧婵回身,在真元受缚的人中,随意抓起位涕泗横流的归合修士,直直投入万首公嘴中,霎时间血液飞溅,引得众人兔死狐悲,头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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