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略挠了挠头,对常韬道:“哥哥,为什么将军说他做了上柱国,便离死不远了?从一品的大官,不是很威风么。将军这般年轻就坐到这般高位,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常韬微笑道:“因为将军太厉害,皇上怕他。”
常略一脸茫然:“皇上怕他,为什么还要封他做上柱国?”
我笑着摇头叹气:“蠢。”言罢对常韬道:“阿韬,巳时我要去左大人府上饮茶议事,演武场的事便交给你了。今日务必重申军令,要众将士克己遵守,谁要是做出什么混事,叫人抓了把柄,坏了我常家军的名头,我绝不留情。”
“遵命。”常韬笑着躬身称是,我大力地拍了下常略的肩,瞪他一眼:“混小子,还不给我滚去演武场。”随即转身出得门去。
伴君如伴虎,我焉能不知。皇上猜疑之心极重,表面上虽说看重我,予我厚禄,无非是想让我继续为他卖命。今日他说要我做上柱国,仅是表面嘉许我,顺做试水,我若是答应了,他心中定会不满,以为我妄想攀登高位。高处不胜寒,还不如守着目前的三品官职来得稳妥。
高丽那边一直不大老实,皇上欲要扩充疆土,免不得要对高丽下手,至今几次派兵征讨,我晓得他目前离不了我。但是他又十分忌惮我,几次三番地试探,加上朝中几位大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我走错一步棋,被他们抓住把柄弹劾一遭,皇上若是有心杀我,随便在里头挑一个弹劾之言借题发挥,我便算是完了。
我能做的,只有如履薄冰。在外头每时每刻都得套着一副严于自律的皮,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
战场上,我毫无畏惧;回到朝堂上,我反而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行至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左思明府邸离得并不算太远,我便一路缓行,顺带瞧瞧周遭民生。我常年在外,在帝京待得日子较短,不过这条街上的人有些却还是认得我的,走到成武道的拐弯处,一个卖水果的姑娘便塞了几个大雪梨给我。
我尴尬地将雪梨兜在怀里,那姑娘格格地望着我笑,我忙不迭地掏出些许散碎银子扔到她摊子上,也不管她在后头如何叫我,迈开大步便往前赶。走了几步,四个轿夫抬了一顶浅紫软轿自我身边经过,行色匆匆,不一会便赶到了我的前头,刚巧这时耳边听得几声骏马长嘶,一个人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朝这头横冲直撞地飞奔而来。
两边路人吓得面如土色,纷纷逃命,那高头大马不管不顾,蹄下生风,前面四个轿夫正在埋头赶路,哪里顾得上这等变数,眼看着就要撞了上去,我一手兜住雪梨,冲过去将马上那人的缰绳一把扯过,猛地一攥,生生地把那马脖子扳去一旁。
那马嘶鸣阵阵,被我牵住在原地不停踏步,马上那人探出头来,冷冷地盯着我:“常将军。”
我见那马终归老实了,对着马上那人笑了笑:“宇文大人,这马性子太野,差点带着宇文大人你撞到那轿子上,大人这般尊贵,要是撞上了大人你可怎生是好?要不赶明我去给你挑匹军马送到你府上,从高丽缴来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疲不累,正配得上大人你。”
宇文大人咧嘴一笑:“常将军还是这般热心,讨人喜爱。这等厚礼,我可怎么受得起?”
“小事一桩,大人瞧得上便好。”我将手中雪梨往前一送:“大人,新鲜的雪梨,你要不要尝个鲜?”
宇文大人滑了我一眼,伸手接了个雪梨过去,压低声音冷笑:“常将军,今日要不是你,街上这些贱民,我定要每人抽一个鞭子过去,在帝京街上,不好好长眼走路,见了本侯竟不绕道,正该好好教训。”
言罢,扬起马鞭狠狠往马上一抽,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将手中雪梨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