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唔唔”
嘴巴又被吴赐友捂上了:
“小声点。”
郭日户点头,吴赐友才放开他,郭日户小声道:
“你不是段文昌段学士么?如何在这里,又如何跑到我的卧房来?这位又是谁?”
段文昌道:
“郭大人记性真好,只见过段某一面就记住了。段某为何在这里恕段某不便明说,这位是谁,郭大人也不必知道,不然徒惹麻烦。郭大人只要知道他很可靠就可以了。郭大人,我能相信你么?”
郭日户却突然翻身起床,跑到窗前掀开帘子看了看,马上又回来,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妻子,披上衣服道:
“我们这边说话。”
说罢把帷幔放下,走到了桌边坐下,顺手拨弄了几下炭火,段文昌跟过去坐下道:
“郭大人,实在抱歉,只是事情实在紧急,所以冒昧了。段某此来,其实只是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知道郭大人是否可信。”
郭日户道:
“段大人郭某本来是应该相信的。不过请恕郭某多嘴,段大人是代表谁来的呢?”
段文昌向天拱手道:
“段某此来,代表朝廷和赵国公。以郭大人的身份,不会不知道赵国公已经受命为行营副元帅主持军务了吧?”
郭日户点头道:
“这个郭某略有耳闻,不过段大人可有所凭证么?”
段文昌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张文书道:
“郭大人请看。”
郭日户打开文书看了两眼,忽然毕恭毕敬地站起来。看完,道:
“这上面的印鉴是皇帝私宝吧——段大人,郭某自长安回来后饱受排挤,已经接触不到机密了。每日里连前门后门都被看着,如果朝廷和赵国公有要事相托,郭某只怕无能为力啊。”
段文昌接过文书,将文书投到炭火盆里,等文书慢慢化为灰烬,才道:
“这文书是段某出长安之时陛下亲授,道只可给郭大人看,看完就销毁。段某此次要请郭大人帮的忙,其实并不难,只是略有风险。段某听说郭大人不日即将离开郓州?”
郭日户道:
“正是。李师道受李文会和林英谗言,又遇上民变,要赶郭某出郓州,让郭某到兖州做刺史,令我这两日就出郓州赴任。”
段文昌道:
“这就是了。段某这件事情就是和郭大人的出任有关。此事虽小,却事关重大,请原谅段某无礼,郭大人,您能以宗族神灵发个毒誓么?”
郭日户不满地看了段文昌一眼,却依然起身发了各毒誓言。段文昌道:
“难为郭大人了——段某此来是想请郭大人帮段某带个人出城去,而且带得越远越好。当然,这个人不是我段文昌。”
郭日户奇道:
“是什么人,要难为您段大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这虎狼遍地的郓州来?”
段文昌道:
“若不是不得已,段某也不会来为难郭大人。是什么人您就别问了,总之您千万要把他带出去。”
郭日户便不再追问。两人详细合计了一会,明确了大致方法,段文昌道:
“夜色已深,段某今日就先回去了。明日夜里,段某把人带来,如果段某不来,郭大人您认得这位就行了,他来和我来是一样的。等郭大人出了郓州,路上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的。”
说罢,起身告辞。刚要走,半天没有说话的吴赐友突然拱手对郭日户道:
“郭大人,得罪了!”
接着突然一出手,郭日户就觉得某个地方一麻,人就倒了过去。段文昌很吃了一惊,吴赐友却掀开帷幔,把昏厥的郭日户抱上了床,盖好了被子。接着又伸手在郭夫人身上某处点了一下,点完一处后,又点了一处,才出来放下帷幔,道:
“总不能当着丈夫的面给妻子解穴吧?咱们走吧,明早他们就会醒过来的。”
掀开窗帘看了一会,两人悄悄打开门,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重新卧到冰面上,在水道门那儿轻轻地学了两声狗叫,外面却没有回应,两人心一紧。正要再发信号,外面也传来了两声轻轻的狗叫。两人便慢慢爬了出去。
正想继续在冰面上爬行,就听到王武的声音道:
“起来吧,没事了。奶奶的,这鬼天气,冻死了。”
两人起来一看,乐了。只见一个浑身黑乎乎的家伙瘫倒在河岸上。王武道:
“这个家伙碍在这儿,我干脆把他点昏了过去,不然你们真出不来呢。”
段文昌和吴赐友匆匆爬到河岸上,段文昌牙冻得上下直碰。几人匆匆离开,却没注意到罗青偷偷地从那人怀里摸出个东西来。
早上,官军的大营里旌旗猎猎,一队又一队官兵鱼贯而出。昨晚李愬的话在每一个将领的耳边回荡:
“明日攻打金乡,不设主攻,四军各攻打一城,先入金乡者记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