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将军,你救下咱们家人咱们感激你,可是这事你做的可不地道。咱们弟兄本来可以立即会朗山投降官军的,听你说才跟着你准备拿下蔡州给李大帅当见面礼的,现在冒着风雪赶了一夜,还冻伤了十几个弟兄,就这么放手俺们看难,俺们若是进了城,看见吴少阳那老小子保不齐做出甚么事情来。”
士气可鼓不可泄,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咱们兄弟就爷们一把吧!反正城内的兵大都调到洄曲还有外围的栅垒去了,只不过留下两三千人。于是就有了侯惟明向吴少阳请命前驱,前驱的目的就是提前到达城下,叫开并且控制城门,要是等吴少阳到了,排场一大就麻烦了。不到迫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让吴少阳出面叫门的。城里的士兵这一夜可是比朗山的兵们要舒服呢。而侯惟清则留在后面,负责和田智荣配合控制各个栅垒。拔掉路上的各个栅垒后,只要坚持一段时间,相信官军一定会赶到的。
鹅鸭的叫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停息了,望着正在黑咕隆咚的城垛口,李朔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官军人数虽然众多,出发也迟,但是顺着大路,不像朗山军那样七拐八绕的躲避官军,防护措施做得也不错,所以行动要比朗山军迅速。差不多和侯惟明同时,李祐李忠义就率领前军到达了城下,接着李朔、李进诚先后抵达,黑压压的上万士兵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了蔡州城下,本来以为山南道兵马连战连胜,淮西的戒备可能会森严许多,不料竟然这么松懈。如此的轻而易举,别说士兵们,就连将领们都欢欣鼓舞。如果不是李朔依然小心,严禁出声,只怕路上还在抱怨李朔的人已经开始抒发自己对总管的佩服了。
将裹在层层棉被里的还有些苟延残喘的热气的胡饼取出来全被分给了士兵。吃完了胡饼,喝了点烧酒,士兵们稍稍恢复了点热气,手不再像鸡爪了后,李愬就下令全军向城下运动。李愬亲自和李忠义率领前军千人打前锋。士兵们已经不再埋怨上了李祐和李忠义这两个降将的当了。城外有一片池塘,池塘边是放养的鸭子和鹅,小心的李愬听着前军上千人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壮观声响,心里不踏实,下令士兵们把正在睡眠的鸭子和鹅们吵起来,顿时鸭和鹅们的叫声嘎嘎地,掩盖了士兵们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其实李愬是多虑了,官军已经三十年没有到蔡州城下了,虽然形势紧张,蔡州守军也不会相信官军会在这么大的风雪夜单刀直入,杀到蔡州城下的。李愬和李忠义就在鸭子和鹅们的叫声中,率领千名精锐悄然到了城墙根下。
“大帅,城墙太滑了。”
李忠义悄声对李愬说道。李愬抬头仰望了一下高大而略有倾斜的外墙,道:
“把短刀拿出来!”
士兵们纷纷抽出了短刀,却不知道要干嘛,只见李愬已经用刀在城墙上开始挖坑了,李忠义靠在李愬身边,也在挖掘,几个坎挖好后,李愬卸下重甲,轻身攀了上去,回头道:
“不怕死的随本帅上,其余的人在城门边守候!”
紧跟在李愬身后的是李忠义,在往后,丁士良和李祐,不声不响地学着李愬和李忠义,开始在城墙上挖坎,往上攀登。然后是马少良,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学着他们,卸下铠甲,挖坎攀登。一名瘦弱的士兵刚把手伸到前面人挖出的坑里,被马少良一脚踹了下来:
“都上来干什么?在下面等着!”
下面的士兵就仰头看着自己的主帅率领几名将军一步一步地往城墙上攀登,每个人都是上一步,用手攀住一个坑,再往上挖凿另一个坑。李愬他们已经把手套脱了下来。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李愬他们越来越高,士兵们紧紧攥住了兵器。从远处望去,一群人如蚂蚁一样慢慢向上攀登,终于,快到城头了。
李愬挖好最后一个坑后,人往上一纵,手已经攀住了垛口,脚踩住位置,刚想发力攀上去,边上李忠义已经抢先一步,窜上了城头。然后一把拉住李愬,将他拽了上来。接着丁士良,李祐,马少良等也登上了城楼,丁士良解下预先准备好的绳子帮在城垛上,几根绳子一垂下去,下面士兵的攀爬就容易多了。数十人迅速登上了城头,往下一看,真是让人后怕。
胜利之门已经打开了!
守门的士兵根本就没有想到官军会顶风冒雪长途奔袭,一个个都在睡梦之中,当觉察到门被推开,一股寒气窜了进来后,靠门的士兵嘟囔了一句:
“哪个王八蛋,出去溺(小便)也不知道关门。”
转了个身继续睡觉。这是这个士兵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其他人则失去了发言的全力,在睡梦中被斩杀。
李愬道:
“把打更的留下来,让他继续打更。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
对官军关闭了三十年的蔡州城门缓缓打开了,守候在城外的千名士兵悄悄地冲进了城里。掌旗官高举军旗登上了城头。随着落满雪花的“吴”字大旗的落下,大唐的军旗在蔡州城楼上高高地飘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