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山下,公交站牌上写着线路的起止和终点名:乐山——蝉鸣寺。
程梨看了眼,决定去这个最远的终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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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出同门的甘霖陪着任西安到寺庙报道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时候,看着寺庙高挂正中的门扁上带着的“佛光普照”,眼角一抽。
甘霖扯扯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任西安的胳膊:“哥,不然回去再求求郑指?”
任西安看着甘霖,秋阳跌落满他身后的石板,他开口声音懒散,轻描淡写:“求,我错了?”
甘霖听他这懒洋洋的声音,觉得说什么都白搭。
任西安将手中拎的包带塞进牙缝间咬紧,双手撤出来摸向甘霖颈后。
甘霖老实站着,任西安将他的衬衫衣领揪出来,理了理,拍了拍,见皱巴巴的衣领板正了,告诉他:“你回去吧。”
甘霖:“郑指让我送你进去。”
任西安斜他,脸色沉下去:“不用。”
甘霖:“还有一叠表格要给大师傅。”
任西安伸出手:“给我。”
甘霖摇头:“不行,万一你随手扔进垃圾桶呢?”
任西安嘿了声:“你学坏了啊,哥哥我是那样儿的人吗?”
甘霖点头:“真是。哥你进去好好听师傅话,争取早点儿出来回队里。”
任西安乐了,要笑不笑地盯着甘霖:“滚,进监狱改造前,罪犯们才听这种屁鸡汤。”
甘霖:“你也别一时冲动。”
任西安唇角勾起个戏谑而玩味的笑:“哥冲动还能怎么着,拆了这庙不成?”
甘霖抿唇,很严肃认真地嘱咐他:“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别突然突发奇想真皈依佛门。”
任西安唇畔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甘霖赶在他像掌心拍球一样拍他前,撒腿跑在前面。
他走了,任西安抬头看了眼这个未来一段时间内他要待得地方,骂了声又单手插兜单手拎包潇潇洒洒报到去了。
第16章暴力美学
甘霖跑得不算远,过了山门便停下等任西安。
山门后列着两排翠柏苍松,几抹苍翠后,是成列的肃穆碑林。再往外,则是叶片泛黄的枫,树枝绰约低垂,间或在石板路上撒下零星落叶。
往前,则是层层石阶。
石阶尽头,是蝉鸣寺红墙绿瓦的正天殿,重檐微翘,斗拱彩绘。
殿侧的小路旁放着几口汪了碧色深水的石缸。
里面睡莲已败,只剩绿叶彰显生机,几片飘进去的落叶掺和在内,显得空间逼仄。
间或有游客结伴来往,过路时纷纷扫清隽修长的任西安一眼。
任西安跟着甘霖,转眼绕过层层叠院,进了后方的方丈室。
走这几步路,像把时间甩在了身后,穿进了另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到门前的时候甘霖停下来,等任西安靠到跟前。
任西安这才迟迟问他:“郑指导说给我晾这儿几天?”
甘霖看着他那张面上清冷,实则已经有些焦躁的脸,说:“没给上限。”
任西安适才无所谓的神情上勾勒出一丝冷峻,低呵:“操……冤家。”
很耳熟。
甘霖一琢磨才想起来,来之前教练郑铎也是这么说的。
冤家。
甘霖:“……”
运动员都注重竞技状态,一天不摸拍不碰球,都可能有影响。
可郑铎和总教练商议,做出把任西安扔这儿来的决定也并非一时冲动。
一向稳重的郑铎,但凡跳脚……基本都跟任西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