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赶忙跪下磕头,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初尧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因着这人的识趣,面色稍霁,“去隔间吧。”说罢嘱咐了两句剩下的宫人们,便踱步向前走去。
赵太医跟在后面,脸色却是隐隐有些不安,像是触及了什么皇室秘闻一般。
待到了地方,这股不安越演越烈,“殿下。”
太子殿下一看就是发现了他方才的那抹诧异,即便他如今拼命掩盖,怕是…也不会善了了。
倒不如……
他结结实实地磕了好几个响头,深吸几口气,这才道:“有句话…微臣不知当说不当说…”这话更像是类似开场白的托词,赵太医缓了缓呼吸,便继续道:“…太子妃身子弱,因此、因此…”
“还是不要频繁喝避子药为好。”
“…什么?”闻初尧忽地抬眼。
未来帝王的那一双眼,此时阴郁又狠戾,面无表情望来时,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赵太医莫名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猛扎了一下似的,连带着尾音都有些不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微、微臣…”
那股迫人的威压,伴着太子称得上可怖的气势一道向他倾卷而来。
一字一句,“你说,她喝了什么?”
第35章苟命第五十八天
赵太医吓得浑身一僵,下一瞬又拼命努力想克制住,“微、微臣说……”
他的一双腿已经在官袍下隐隐有了要抖成筛子的倾向,但瞥见对方隐隐不耐的神情,还是先选择了保住当下的小命,“微臣是说…太子妃喝避子药的次数实在不宜频繁。”
“太子妃本就身子性寒,如此、如此……”但说着说着,却还是渐渐噤了声。
无他,实在是……
太子殿下的眼神,也太恐怖了些…!
同僚不是说殿下是最温和得体的吗?!
虚言!都是虚言!!!
赵太医顶着这股皮笑肉不笑的视线,小心翼翼道:“微臣…明白,太子妃只是贪食了些性凉的瓜果,吃坏了肚子罢了。”
他只差举个牌子在头顶,自证清白了,“微臣…微臣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望殿下…放心……”放他一条生路。
这是他准备说的话。
闻初尧淡淡睨着他,“赵太医心思缜密,孤还有事拜托你。”
赵太医:“……”
“您说。”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稳住,毕竟这种一看就是涉及到皇室秘闻的存在,知道得太多恐怕死得就越快。
虽然他现在在太子心里,可能也其实就是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了。
但他到底还想挣扎一下。
赵太医深深做了一辑,“只要是微臣能办到的,微臣…一定尽心尽力!”
上首的人这才像是满意于他的态度,淡淡开口,“待会儿的药,你亲自去看着。”
赵太医一顿,直觉太子后面还有话,身子弓得更低了些。
“至于,太子妃之后的药…孤也希望能由你和另一个人一起,全权负责。”
太子的那双眼落在了他的身上,“你知道怎么做吧,赵太医?”他的语气一如片刻前,又轻又缓,赵太医却只觉得毛骨悚然,奇异地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
待他下一瞬再放缓呼吸去感受时,太子殿下却偏偏又恢复了那副风光霁月的样子。
唇角带笑地告诉他,“如若有什么意外发生,左右摇摆的人…才是会被最先处理掉的。”
“另外…调理身体是重要,可,皇家的子嗣也同样重要。”
“孤是个爱看结果的人。”太子望来的眼神饱含深意。
赵太医闭了闭眼,再磕头时,已是面如死灰。
……
这边,柳殊喝完药后,很快便因着酒劲与药效,坠入了无知无觉的梦境之中。
闻初尧处理完事情后,便又独自过来了。
他望着床榻上的人宁静娇美的睡颜,不知不觉,心底的那股不虞又再度冒了尖。
两人之前是有龃龉,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闻初尧自以为…虽做不到修复如初,至少也是颇有成效的。
从柳殊的表现就能看出,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扔个石子儿还听不到响这种事,太子殿下本人觉得他也是不屑于去做的。
但…偏偏就是这么两厢情愿的事,出了差错。
赵太医递来的那份记录他也细细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