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卢看她得意,又道:“笑死你,你笑什么?”
太真喘不过来,揉着胸口,道:“你呀你,你还是学历史的人呢,这么一首诗,就打动你芳心了?”想了想,又道:“不过也是,他是学物理的人。”
小卢道:“何太真,你也就听了一个学期庄云生的课,怎么这个目中无人的样子,跟他没有两样!他虽然是学物理的,高考考的是大综合,文科也不错好不好?再说了,有几个人会自己写诗的?一定要自己写吗?我觉得用别人的就用别人的,用得合适就可以了。”
太真连忙敛笑,肃容称是,又拍马说:“而且他长得不错。”小卢余嗔尤在,瞪着她问:“你不是没有审美观的人吗?”太真索性拍马拍到底,道:“连我这种没有审美观的人都觉得他帅,可见他帅到了一定程度。”
小卢这才笑出来,看着她,无奈地说:“你这张嘴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小金还送了一首诗,小卢拈着那张纸,想了想,说:“不给你看了。”太真早看到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一句,死死咬住嘴唇,总算没有失态。
真不知道这位小金同学怎么想的。“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也罢了,那会儿小卢正恨着庄生,秀眉笼烟明眸盈水的,那个惆怅哀怨的小模样,送这首诗也颇为应景,但两个人刚开始交往,就来个“红颜未老恩先断”,是什么用意?莫非是说她在庄生那里恩断?太真在床上翻个身,忍不住微笑,暗自下了判语,不通不通。忽又想起小卢责备她的话,不禁一惊,别人传情达意送两首诗而已,她也这么挑剔半天,这么说,难道真是被那只老母鸡影响坏了?
真是近墨者黑。
帘子外头,大姐她们两个早已睡熟,太真浸在幽暗里,想着这句话,细细体味那个“近”字,连耳朵都烫了起来。
戒律解除,但是她并没有主动联系庄云生。他有他所谓的原则与偏好,她也就选择尊重,既然如此,也无谓再多此一举。
四月里校园已经是花团锦簇。路边有一丛一丛的野玫瑰,花朵小小的,是明媚的红,香气甜而馥烈,引来许多黄色白色的蝴蝶。小花园那边种一大片月季,各色竞放,如繁锦铺陈,一直绵延到曲廊那边。曲廊后是两行老柳树,树干歪斜,长长枝条几乎垂到地上,中间青石板错落铺就一条小路,极是幽静。太真想,拍照的时候选这里不错,淑女可以分花拂柳,不那么淑女的,大可直接爬到树上。
她这么想着,等回过神,人已经在树上了。站得高了,看到那边围栏里,种着十来株不知名的花,叶子硕大,花瓣层层叠叠,堆红积粉,簇着中间细密的嫩黄花蕊,美得不可方物。她看得几乎呆住,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花啊?”
有人答:“是牡丹。”
庄云生。
夕阳西下,半天金粉流散。照着满园新翠的柳,盛放的花,碧瓦粉墙的回廊,以及回廊边新埋的竹子,那个人在回廊里,竹林边,远远看着她笑。他穿了一件略宽松的深驼色v领细线毛衣,领口挖得宽一点,翻出里面的白衬衣,霞光映在他脸上,乌鬓浓眉,笑容闲散。尽管是俯视的角度,何太真也禁不住一叹,小卢下的玉树临风四个字,这人的确当得起。
这当口她下来也不是,不下来也不是,眼见云生含笑看着她,径自走过来,索性在树上坐稳了,点头招呼:“庄老师,您也在这儿啊。”
原来你也在这里。
云生点头:“这地方不错。”又随口问,“你不用上自习?”
太真笑答:“我没有拙到那种程度。”
云生打个哈哈:“不错,还是那么自信,我等着下学期看你拿特等奖学金。”何太真笑,她懂得他的言外之意,倘若自己不是最好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