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初夏时节,颇有些暖了。苏言清带着小厮进了客栈,那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好奇的仅仅是外面的世界。暗暗观察了一番,发现在座的都是文质彬彬的老少书生。这些书生中有不少似是故交,少不得相互寒暄。觥筹交错之间,大家的余光却都默契地时不时扫向客栈大门。苏言清不禁有点儿讶异。
他侧过身,礼貌地同隔壁座位羽扇纶巾的中年人搭话。
那羽扇纶巾的大叔是一个人来的,正愁没人说话。他放下茶杯,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晚上,以神童称号扬名的吴仁贤要下榻到龙门客栈来。”
“吴仁贤?”
听见这个名字,苏言清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羽扇纶巾的大叔给自己又倒了杯茶,说到:“这个人从小就天赋异禀,听说七岁能赋诗,八岁通五经,九岁能辞章,世人皆以神童称呼。只是这位神童家里高堂说了只让他及冠之后才许他参加科考。不然他一定是最被看好折桂的几个人之一。”
听到此处,身旁有一人忍不住奇道:“咦,这个要折桂的话我有印象。……京城是不是有一片十分美丽的桂花林啊?怎么你也要折桂,他也要折桂的?都折完了后面的人看什么?都安安静静的看不行吗。”
那羽扇纶巾的大叔听闻,把眼睛看向年轻人,笑呵呵地说:“这位小兄台,志存高远啊。”
那人面上一红,转过身,不再同大叔搭话。他坐正身子,就听到有人小声的对他说:“……你误会了。折桂,说得不是桂花,是形容科举。考上状元也被成为折桂。”
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觉得,折桂的人应该是你。”
听那人讲得如此大言不惭,苏言清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正想说什么,客栈突然陷入一片安静。只见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那公子年约弱冠,态度却趾高气扬。根据众人的眼神推测,这位应该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的“神童”了。
吴仁贤手拿折扇,领着身后的小厮,漫不经心地朝着刚刚议论起劲的餐桌走来。
众人的眼神追随着吴仁贤,眼看他在那年轻人桌前停下,都以为他同神童是相识,看向那人的眼神不禁也热络起来,带着点儿结交讨好的意思。那羽扇纶巾的大叔笑着凑过来。
吴仁贤在这时候眼神一冷,突然折扇“唰!”地一声合上,在那年轻人的桌面上点了点,不容置疑的说:“你们走开吧,这个位置是我订好的。”
羽扇纶巾的大叔僵在半路,客栈大厅的其他人也都有些愣神。
之前说话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吴仁贤,觉得他挺蛮横不讲理的,大眼睛乌溜溜地一转,反驳道:“什么订好的?桌上又没有你的名字。”
“你!”吴仁贤不论走到哪儿都被恭恭敬敬地对待,接受别人崇拜的目光,从没有人这么忽视他。他如同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哪里来的臭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吴仁贤的脸色愠怒得可怕,他将手中的扇骨扬起来,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突然有一白衣男子站起身,把那说话之人护在身后:“都是斯文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吴仁贤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那是君子之间,君子和奴才之间不讲这一套。这是你的奴才?这么没有教养!你让开,你不管教,我来替你管教!”
云起固执地挡在风落前面:“不劳您费心了。”
吴仁贤冲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就要绕过云起去拖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