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良弼一愣,旋即就和那几个摆弄甲胄的士兵一起退了出去。
孙承宗前往长案后落座,又摆手向孙月融示意。“孙掌班,请坐。”“谢中丞。”孙月融拱手道谢。
待孙月融坐下,孙承宗又道:“孙掌班,这里情况你更了解情况,还是你说吧。”李为栋一愣,偷偷地向孙月融投去视线。
“也是。”孙月融略一拱手便朝李为栋看去,正巧与李为栋来了个对视。“李游击,你又在想什么呢?”
“没”李为栋赶忙低下头。“没想什么。”他真是看见孙月融那张倒笑不笑的阉人脸就犯怵。
“您还是仔细想想的好,尤其在我问你话的时候。要是答错了就不好了。”孙月融的嘴角仍挂着笑意,但他的语调里已然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了。
“是。”李为栋的额头上又冒出了冷汗。
“这几天有人到南营炮台来找过你吗?”孙月融看向李为栋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审视。
“.”李为栋瞳孔一缩,迟迟没有答话。孙月融倒也不急,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一问使李为栋确定了孙月融此来的缘由,但同时,他的心里又升起了更多的疑惑。他强忍着那股怵意,抬头看向孙月融。“回孙掌班的话,有的”。
“很好。”孙月融点点头。“找你的人叫什么。”
“月初,饷部衙门的衙役来通知下官说.”李为栋还想打个哈哈试探一下,但他刚开口,就被孙月融给打断了。“李游击!你刚才想这么久,就是要说这个吗?”
李为栋暗自心惊的同时,却也略微窃喜于试探出了这当中的微妙。“除了公务上的往来,最近还有一个商队来找过下官。不知孙掌班是不是要问他们的事情?”
“你觉得呢?”孙月融随口就甩了一个反问回去。
“或许.”李为栋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李为栋真是不想跟这些麻烦事扯上关系。他离皇帝实在是太远了,就算是跳着脚也摸不到半点用以揣摩圣意的依凭。无法揣摩圣意,就不知道哪些人安如泰山,哪些人即将倒台,而不知道谁要倒台,就有可能得罪到不该得罪也不能得罪的人。
而且就算李为栋侥幸猜到了圣意,知道谁要倒台,这中间的任何一个层级,也能把他弄得罢官乃至丢命。就比如在他的面前坐着这两个人,孙承宗只需要在奏章里改几个字,就能把文义从回护变成弹劾。孙月融则更狠,单凭着海防营的现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李为栋弄进提刑司的大狱里折磨。
李为栋明白,自己毫无疑问是被扯了进去,但他摸不到圣意,更搞不懂这孙承宗和孙月融到底是要保这些人还是要搞这些人。他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面前这两个人很可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不必在两人之间再做权衡。
“哼。”孙月融哪晓得李为栋心思如此活跃,不过就算晓得了孙月融也不关心。只听他冷哼一声,便接着问:“这些人都叫什么?”
“下官只晓得为首的那个人叫李来财。”李为栋飞快地看了孙承宗一眼,想通过他的表情获取一些信息。没承想,孙承宗竟然正低着头翻阅他呈上去的那两本册子。
“那你知道这个李来财的身份吗?”孙月融连忙追问。
李为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敢问孙掌班为何会来查这么一个小小的商队啊?”
“嘿!”孙月融显然不准备给他这个面子。“你还反问起我来了。我东厂查什么还轮得到你来问?”在孙月融看来,这个李为栋就是本案的重要证人乃至嫌疑人之一,若不是孙承宗似有意循左右两卫的例放过留用,他现在都已经叫人把李为栋抓起来捆上审问了,哪里容得他主动反问。
“孙掌班问什么,李游击答什么就是了。若是跟你没关系,又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这样瞻前顾后,支支吾吾,就算没关系,恐怕外人看来也有关系了。”孙承宗突然说话了。
孙月融和李为栋同时循声看去,发现孙承宗仍在翻阅记录,连头都没抬。
李为栋深吸一口气。“下官知道他的身份,他说他是武清侯李家的仆人。专门负责武清侯府在天津一带的买卖。”
“他说他是.”孙月融捉出一个词。“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不认识他咯?”
“确实不认识。”李为栋解释道:“下官虽与侯爷同为李姓,但怎么也攀不上亲戚。所以在宣大山西混了大半辈子才勉强在万历四十五年得到了一个游击的官儿。”
“攀不上亲戚是你的福气。”孙月融眼神微眯,定定地看着李为栋。“说吧,他这几天到你这里来是为了做什么生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