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无能!”冯思文直接跪了下来。其他等待报告的宦官也因此噤若寒蝉。“干爹。”这时,曹化淳出来说道:“冯思文光是核验材料进出、监管印刷,就已经很忙了,他实在没时间调查行情。经厂从各个寄售的书斋那里收回的货款,对照计划标价算出卖了七成,就报了上来。”
由于没有现成的销售网点,所以这次试售印书的销售模式是委托现有的书商搞寄售,并给他们利润分成。
“嗯。”王安朝冯思文扬了扬下巴。“你起来吧。”
“谢老祖宗恕奴婢无能。”冯思文磕头起身,向曹化淳投去感激的眼神,这话他也会说,但如果真是他来说,听起来就像是狡辩。
“下一个事情。”王安在草稿上写下“新衙门”三个字,便又看向曹化淳。
“奴婢告退。”冯思文识趣地倒退着返回原来的位置。
曹化淳不等冯思文走远,就开口道:“兵仗局提报,现已按兵部题本,交付堪用旧鸟铳一千支,堪用旧三眼铳二千支。盔甲二千七百副。”
在内廷,兵仗局负责打造和储备军品,这些军品主要提供给宫中的带刀长随、直上卫、御马监禁军和锦衣卫使用。如果皇帝下令,也可以划拨库存,交付其他部队使用。像这一批武备,就是皇帝应兵部提请,下令专门划给抵京的新募浙直南兵,以便他们快速形成基础战力使用的。
在前几年,兵仗局一直是魏朝在管。旧制之下,魏朝从兵仗局的账面上虚报了不少人工耗费用好上下打点,左右孝敬,也顺便充实一下自己的小金库。但他的良心到底没坏,没往死里刨大明朝的墙角,因而兵杖局的整体武备并不废弛,只是造价相对较高。熊廷弼带着北上的京军,西厂执行局、东厂番役局的新募兵,以及最近几批援辽新募兵的武备都是魏朝任上打造的旧库存。
“还有多少库存?”王安问道。
提督兵仗局军器库的宦官就在队列里,不过这个问题曹化淳知道,也就直接说了。“扣除这一批。还有刀枪、剑戟、鞭斧等共四千七百四十二把,各类火器四千九百二十四支,各类盔甲五千九百五十五副。没有大炮。现有库存远远低于额定库存数。”军器库各种武备的额定库存量都是以万为单位的。
“加紧生产,日夜不停,尽快补足差额。”王安下令道。
“各类材料库存不太够了。尤其是铁和铜。”曹化淳说。
王安说道:“走提款流程,拨款给工部让他们采购就是。”兵仗局只负责生产和储存,原材料都是工部准备的。
通常情况下,工部会定期划拨节慎库的库银采买材料,以补充兵仗局的原料库存。但最近几年,包括工部在内的各外部库银要么被户部居中划走充作辽饷,要么就是被先帝拿走用来“助益大工”了,根本没多少存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想让工部按内廷的计划提供原料,就必须拨银子出去给工部用。
“是。”曹化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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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散了。”
“奴婢告退。”
又报了几件杂事之后,曹化淳摆手将一众随行宦官斥退,而他自己则仍然站在王安身边。待宦官们都离开大堂,曹化淳便从架子上拿下一本小册子递给王安。这是厂卫的提报。
“先捡要紧的说吧。那些流水账等会儿照着抄就是了。”王安说道。
“是。”曹化淳翻开册子,念道:“锦衣卫提报。近一个月内,京里陆续发生多起出宫中人受诈案件。部分中人受害严重,被骗光所有钱财,选择自尽。目前,锦衣卫东书房正联合顺天府署共同追查嫌犯。根据受诈者的口供,经办官员判断,此案或许牵涉宫中的在职宦官,故锦衣卫提请司礼监在内严查。”
念完,曹化淳又递给王安一份问讯记录。“干爹,这是受诈者的口供。”
“嗯。”王安接过问讯记录,边看边问:“这个郑士毅就是惠进皋在顺天府署偶然撞见锦衣卫缇骑?”
“是他。”曹化淳应道。“郑士毅原在正西坊侦控耶稣会的驻地,差事被北镇抚司抢了之后,指挥使司还以东司房的名义上报抗议过。被驳回之后,郑士毅就被分配去干了这个差事。”
“我还以为崔文升又发癫了。原来只是诈骗。”王安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问讯记录。基本认可锦衣卫的判断。
“也不只是诈骗,毕竟死了人。”曹化淳说道。
王安淡然地说道:“改制裁员哪儿有不死人的,守不住财,是他们自己蠢。死几个人嘛,小事。当年世庙裁员,整个北方都有骚动。你以为那时候死了多少人?”为了配合皇帝,王安曾阅读过大量相关的历史记录。
他发现,巡捕营在嘉靖初年曾进行过一次数千人规模的扩编,其原因就在于皇帝大刀阔斧地裁革冗员给朝廷节省经费。这导致短时间内大量冗员失去工作与稳定的收入,引发京师乃至北方治安的迅速恶化。而这位年轻皇帝的解决思路也很简单粗暴。镇压!镇到平息为止!
曹化淳咽了一口唾沫。问道:“那还要查吗?”
“当然要查!蠢人也是人,再怎么也轮不到坏人去祸害。”王安下令道:“传令锦衣卫,让他们一查到底,不要有太多顾虑。至于宫里,就让西厂去查。”
(本章完)